这只妖突然一声不吭得消失在原地, 着实让申锦又惊又疑。

    玄思亲口陈诺过不会离开，可这世间有过许多允诺, 真的成为现实的又有多少？

    每当她感到生活进入了平静, 总会被这只妖的手段激起不安与惶惶。

    这一次是突兀消失，那下一次是不是会悄无声息地回了荒山？

    她已听闻荒山并不位处人间, 妖鬼想出入并不容易。要去了荒山，玄思即便是真想回平州，荒山却起了什么变故，让这只妖再也回不来, 那又该如何？

    这类设想所带来的的无力, 让申锦压抑至极, 近乎喘不过气。

    有时候她甚至开始质疑，为何她会对这只妖如此在意。

    这种无由来，好似被铭刻在她骨子里的本能, 让她理智上十足抗拒, 可每当她想做决断, 干脆把这只妖彻底驱逐，她又感难以忍受。

    就好像所谓的上一世是真实存在, 而不是这只妖的随口胡说。

    她已接受了昆仑、荒山这等传说是真实，可这并不意味她就信了转世轮回，与其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事物，她更狐疑她是被这只妖下了蛊。

    沉默的气氛着实让人愈发紧张, 玄思默认无事发生, “去处理一桩小事, 之后暂时不会再有这类的麻烦。”

    “小事？麻烦？”申锦兀得皱眉，嗤笑出声，“你口中的小事，只会是我的大事，你口中的麻烦，说不好便该是我等的灾难。”

    又来了，玄思暗自哀嚎，满脸都是委屈。

    申锦说她态度若即若离，可她却是觉得，申锦的捉摸不透，直让人备受困挫却又欲罢不能。

    “只是开个话头，没有想隐瞒。这次是雍州主君的清客虞清跑来要杀我，被我嘲笑一顿赶走了。”

    “至于虞清怎么跑来的，据我的小道消息，是他觉得平州有大妖，心中浩气沸腾，不远千里得跑来除妖。可他忘了，他如今可不是转世以前那在昆仑都颇有声名的剑仙，不过是个人间才修炼了没几年的炼气道士。”

    小道消息是哪儿来的？自然不可能是手下那群妖鬼，是加载在系统里的《xx的日记》，自来到人间，出于任务便利，她指定了绑定人为虞清。只她并非一直盯梢，仅时不时抽空看一眼，这才没第一时间知道虞清竟理想到了这地步。

    要知道，即便只是大妖，那也对等了昆仑仙神里那些较为知名的，即便虞清还是剑仙，能否得胜还是两说。

    又来一个转世的剑仙，申锦是真对这破洞似得人间没了指望。

    “昆仑与荒山，现在有多少传说生物来到了人间？”

    这可真是一个好问题，玄思表情略有古怪，深深得看了申锦一眼，“许多，光是我如今掌控的妖鬼，大大小小便又三千之数，而这，只不过是尾随我，借着我出来溜到人间的妖鬼。”

    以传说降临，“门”的大小取决于“媒介”的大小，尾随其他大妖偷渡的妖鬼绝不会有平州这般多，但就她所知，如今人间除她以外还有四位妖王，再怎么算，这人间的妖鬼都是以万来计数。

    而昆仑转世的仙神？必然不会比妖鬼更多，可就“剧本”来看，都有了上百位。

    想了想，玄思还是直言道，“上万，甚至日后还会越来越多，现在这人间就是个香饽饽，谁都想来咬一口，原本不想咬的看别人在吃，也会想尝尝。”

    申锦面色阴沉一片，常人都说人力胜天，可现在不可理喻的仙神妖鬼人都不可能胜，又谈何所谓的天。

    似是想通了什么，申锦凝望着玄思，语气如寒霜般冰冷，“寻常部曲，已不可能胜过那些有无匹力量的仙神妖鬼。而这些仙神妖鬼，恐怕会有不少如你一样寻一个一地之主进行扶持。”

    “不论这一地之主是多么的蠢，多么的庸碌，即便是贪婪、奢靡，只要被仙神妖鬼选择就无他人可匹敌，就因这乱世，只看武力。”说到这儿，申锦言语已然尖刻。

    潜台词其实是想说这不公平吧，玄思深暗人间究竟有多脆弱，可这看似脆弱的人间偏生是这世界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