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桐站在一栋破败房子前,一旁的爹搀扶着娘,身后是扛着行李的面生小男孩。
爹娘脸色悲戚,小男孩怒火未消。
五岁的余桐板着小脸,暗暗盘算着今晚至少整出睡觉的地方。
小男孩呼哧着把行李放下,转眼看见她垂头伤感,勉强压抑着怒气安慰道:“别难过,你大伯母那等恶妇,迟早遭到报应!”
她不难过啊,就是有点发愁要怎么改变这种吃不饱的日子。
做为一个现代人,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自立自强,被大伯母一家赶出门,总比在那里遭白眼和欺负的强。
余桐对男孩点点头。
来这里一个月多,从未见过这个男孩,余桐没问爹娘这是不是她亲哥,除了小心谨慎,更因为爹娘实在不能再遭受打击了,如果让他们知道女儿脑子有问题,说不定还在生病的娘一伤心着急就撒手人寰。
她推开快要脱落的门,一阵发霉味扑来,几只蟑螂和不知名的虫子飞窜躲进墙根。
从男孩那堆行李拎起一个木水桶,打算到溪边提水。
男孩夺过去:“你在这里照顾老师和师娘,我去提水打扫房子。”
原来是她那秀才爹的学生,古代的学生对老师真和对父母也差不多了。
男孩转眼跑远,余桐只得过去看看爹娘那里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病重的娘身体像纸一样薄,瑟瑟发抖,余桐翻找半天找出一条被子给娘围上。
娘虚弱摆手:“桐儿...快把被子放回去,别弄脏了。”
“娘你围着吧,沾上点土拍一拍就干净了,我去帮爹收拾,一会儿给你烧了热水喝。”
屋里尘土飞扬,扫出一地的垃圾,爹看见她来帮忙,嫌肮脏,只让她去把为数不多的行李整理。
小男孩很快提水回来,撸起袖子麻利的打扫,看起来比爹干的还熟练。
不到两小时,水已经烧上了。
刚做好晚饭(一锅看不出来是不是米的稀粥),爹连忙拉住男孩:“天色已晚,轩儿今晚在这里将就一晚,明早再回去也不迟。”
男孩恭敬肃穆道:“谢过老师的美意,学生万不可再麻烦老师。”
余桐在木盘里洗碗,扫一眼男孩,心想怕是他觉得这锅粥都不够老师一家塞牙。
即便在大伯母家,来了这么久,她吃过最丰盛的一餐还是这家人的娘过生日时,说是丰盛,是因为她能可劲吃饱。
晚上,爹娘怕把病过给她,硬是让她一个人睡在隔壁一间屋子,把家里厚一点的被子让给她盖。
此时初秋,天气并不是很冷,躺在床上,她却感到全身乍冷乍热,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第二天凌晨,余桐被隔壁的声响惊醒。
“婉儿!!!!一定要撑住,我马上去抓药!”
余桐心突突直跳,飞奔过去。
“桐儿,看着你娘,爹去去就来。”爹眼眶湿润,一抹脸冲进黑漆漆的夜色中。
娘全身热的发红,不停的想把被子掀开,身上却抖如筛糠。
余桐用沾凉水的破布敷在娘的额头降温,不过一会儿,滚烫的额头凉了些,娘蜷缩着想钻进她的怀里。她忙跑到隔壁扛来被子给盖上,自己则像暖水袋一样趴在娘怀里。
忽冷忽热,余桐一会儿降温一会儿保暖,瘦弱的小身板累得脱了水,她焦急看着门外的天色越来越亮,可爹还不见回来。
“桐儿,别怕,娘很快就好,你爹又去药铺?快别为我受累了...”她艰难睁开双眼,无力的握住余桐的手。
看着床上女人灰败的脸、枯槁的手,余桐心里一酸,眼泪瞬间滴落。
远处狗吠声,跌跌撞撞赶来的爹,见娘已经醒过来,心下安定了些,转身到屋外的灶台生火煎药。
从夏天到秋天,余桐的娘断断续续生病没有停过,到了秋天更是病得起不了床。
大伯母也每天三五遍冲着余桐一家吐唾沫,不允许花钱给娘看病。
“以为自个还是小姐金贵命?我呸!村里谁不是下地干活,偏你是个干吃白饭的短命鬼!”
“也不瞧着还有没有脸活着,有点脸的早一根绳子吊死!”
伯母大嗓门几乎震翻屋顶。
刚穿越来的余桐眼见着屋里的娘害怕的气都不敢喘,余桐甚至看见她几次偷偷摸着一根麻绳流泪。
余桐顶撞过大伯母几次,差点被她按在牛棚里打烂屁股。
现在分家出来过,好歹能喝上药。
过了两天,病刚有点好转,她家爹捧着一本医书正在专研,余桐好奇的凑上去看了两眼(文言文没看懂)。
“爹,你还懂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