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
“仄关现在谁守着?”
云木眯着眼睛侧头看云司,云司奇怪地看他一眼,绵堇用手肘下云司的胸口,“仄关现在不是阿木守着吗?”
“呵呵,”云司轻笑道,“阿纳希塔昂不过是虚张声势,阿木,这次定要给他写教训,没事就来边界骚扰,百姓可吃不消。”
“恩。”
已经十年,绵堇从一个无知少女变得贤良淑德。与云司在并州朔阳城生活八年,早就习惯了这样策马奔驰,无拘无束的日子。边关虽冷,但她格外喜欢这里,夹杂着山丘嫩草的泥土气息,湿湿的,很舒服。
这样的日子有事会有点插曲,金国的皇上,也就是昂,每隔半年就会大规模地进攻一次仄关,有几次仄关已经被拿下,打到廖城却怎么都攻不破。
周昱南方为海,北方城池中有三座乃是大关,第一座便是廖城,若是破了廖城大军南下到并州朔阳城,一旦破了朔阳城,最后一道城池便不攻自破。长久以来,金族还未破过廖城。只是在廖城外僵持,而持久僵持下去,却也不是办法,只好退了回去。反复几次后,这一年真没有来犯过。
绵堇掂量着他应该不会轻而易举放弃,来的却是他们早有预料。
回到刺史府,绵堇被云司抱下马来,一排侍女款款出来迎接,纷纷欠身,“迎刺史大人和夫人回府。”
“都起来吧,”绵堇抬手,道,“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再门口站这么多人,珮儿,让她们都进去,下次不要出来了。”
珮儿是绵堇的陪嫁丫鬟,夏仲晚将她给了绵堇便一直跟在绵堇左右打理府中事物。珮儿站在最前,欠了欠身,说:“是,夫人,你们且都下去吧。”
“是。”
珮儿跟着绵堇先行进去,绵堇一边走一边说:“我怎么觉得家里的丫鬟一个个都打扮得这么漂亮?”
“噗嗤,”珮儿掩嘴笑道,“可不是嘛,今早起来还好好的,怎么现在都变得比花儿还美了呢。”
“鬼丫头,笑成这样还不说实话。”
“哪儿能啊夫人,还不是姐妹们看着府里难得来了个人,大家都瞧新鲜嘛。”
新鲜?珮儿这话说的才是新鲜。又不是别人,云木可是经常过来,只是最近来的少了,不想自己家里的丫鬟还都喜欢云木那样的?
绵堇微微笑了笑,反问道:“那你说呢,怎么样?”
“恩?”
“阿木现在都未娶亲,我也着急,不如你去问问他?”
珮儿马上露出苦脸来,要知道云木大人可是谁都不想理会,与其说不把别人放在眼睛应该是完全屏蔽了周围的人才是“夫人,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不多嘴了。”
绵堇瞪她一眼,“知道就好。”
刚过午时,外面的气温稍稍高了一些,绵堇褪去一件外衣站在窗前享受着清凉的空气,就见院子门口进来的云司。她出门相迎,云司见她就是笑脸,方才进来时那一分匆忙全然无影。
绵堇还未来得及问他,他便以牵住绵堇的手,说道:“正是中午难免有些暑气,你向来惧热,先随我回屋。”
“阿司,仄关怎么样了?”
“没事。”
他越是这样轻描淡写,绵堇越是担心,不比从前这次金国一定有备而来。云司牵她进屋,让她乖乖坐下,方才开口,“我与阿木这就赶回仄关去,金国大军怕是已经出发,你乖乖在家中等我,不可乱跑,知道了吗?”
“我也要随你一起去。”
“不行,”云司自觉露出几分担忧,马上握住绵堇的手,装作没事的样子,笑道,“不要了,我跟阿木两个急着赶过去,你马术太差了,带着你我们走不快。呵呵,绵堇你乖乖在家等我,不出十天我定会启程回来。”
绵堇有些不乐意了,瞪着他,“你这是嫌弃我了?”
“怎么会呢,只是军情要紧,况且你不是说好在家等夏姐的吗?”
“虽是答应了,但……”
“好了,你就在家等为夫回来就好,不要担心了,”云司半蹲下来,咧嘴轻轻摇头,打趣道,“你看你的小脸都皱成一团了。”
绵堇拍掉他的手,“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那你乖乖在家。”
“好,好,”绵堇叮嘱道,“千万小心。”
云司附身,吻住绵堇的眼睛。她本没有那个耐心等前线的消息传回来,但这些年,她却习惯了。她学会将什么事都看得开一些,包括生死。
她送云司和云木出门,刚刚跨上马,他们的话还未说完,刺史府门口便迎来另一个人。扬州云大将军的手下,白痕。
“白痕见过两位少爷,见过少夫人。”他翻身下马,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
云司见他,与云木相视一眼,“起来吧。父亲怎么让你这个时候过来,是否家中有事?”
“少爷放心,老爷身体健康,云府并无事。”
“你来所谓何事?”
白痕望了一眼马上的云木,说:“老爷家书,请二少爷速速回扬州成家,但二少爷几次都不以为然。老爷无奈之下只好面请圣上,将二少爷镇守仄关一职罢免,暂调扬州。”
“这个时候?”云木望向一边,无动于衷,好像一切他早就知道了一样。问这句话的人是云司,“这个时候正是金国打过来,哪里有时间回家娶亲?”
云司顿了顿,又说:“白痕,你且先回去禀报父亲,金国大军降至,等我俩打退金国在回去让云木娶亲。”
“大少爷!”白痕拦住云司的去路,“皇上已经下旨令派大将来镇守仄关,明日便会到廖城。还请二少爷现在就随属下回扬州。”
“白痕,大敌当前,你让我们再等一晚?明日一早说不定金国的大军就已打来廖城了!”
“可是大少爷……”
“阿司,”绵堇走上前去,“稍安勿躁。”
只见绵堇瞧了瞧一边的云木,心想着原来云家老爷早就着急了,不想着个人却是一点都不急。绵堇轻笑,说:“既然皇上都下了旨,一切就听圣旨的。”
“虽阿木不在,我一人也行,但……”云司有些为难,绵堇看在眼里已经明白。原来这两兄弟早就串通好了的。
“别但是了,阿木你就随白痕回去吧,嫂嫂我也为你的终身大事着急,既然父亲都派了人亲自迎你回去,你也不好驳了父亲的面子,”云木一脸的黑云,绵堇接着说,“阿司你还启程去仄关?”
云木和云司面面相觑,云司怕是有心也无力了。
云司勒紧缰绳,“那我走了。”
“去吧,阿木不在,你切记不可大意。”
云司点点头,奔驰而去。
云木被人看住满是无奈,调转马头,“白痕,回扬州。”
“是,二少爷!”
白痕又向绵堇行一礼,“属下谢过少夫人。”
“免了吧,”绵堇摆手,“待新的将军来了,我自会亲自告诉他仄关的消息。白痕,你且告诉我是哪位将军前来,名号什么,怕是万一叫错了,丢了刺史的颜面。”
“是,乃是左丞相的三儿子,尚无名号。”
“丞相的儿子怎会无名号?”
“回少夫人,听说那位大人养在深山,习得一身好武艺,前不久丞相才接了回来。只晓得他名唤熙炎。”
白痕又说了些什么绵堇一个字都未听进去,她只摆了摆手,白痕便匆匆离开了。久久,绵堇还在想刚才白痕说的那个名字。
绵堇轻笑,又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呢?她抬头看看湛蓝的天空,柔声轻笑,是她糊涂了,没有可能的。十年了,现在想想若真的哪天还能见到,她也定是平淡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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