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还巢,月上柳梢。
暮春尾尽的落花香味更甚,晚风中几乎弥漫整个毕月城。
眼见马上就到了城门落锁的时辰,自北城平民区方向摇摇碌碌行来一辆马车。那马车行到城门口,士兵就要上前盘查,里面伸出一只莹白玉手,圆润的两只手指勾着一个结着红穗的古朴令牌晃了晃,一晃眼就又收了回去。那两个上前盘查的士兵哪承想这么普通的马车里坐的竟然是位了不得的人物,连忙惶恐跪下,就连那马车去向何方也不敢看了。
城门的守卫刚定了心神,远远又传来一阵马蹄声,也是直奔城门而来。马上的人衣袖招展,良驹四蹄飞快,毫无停顿之意,一声“赵良辰请各位行个方便!”带着内力压向本来打算阻拦的众城卒,众人纷纷退后,那人眨眼间已行得只见烟尘。
赵小将军的威名谁人不闻,他自要出城去谁人敢拦?如今这般行事,急匆匆出城去又是为哪般?
城卒不禁纳闷,今儿个这些贵人们大晚上的都往城外赶了投胎啊?
赵良辰往东北方向疾驰数十里不见异样,心道怕是中了调虎离山的计谋。对方既然有心试探,想必之前对他也是有一些了解,竟然一时大意,不禁恼恨。调转马头,重新去寻蛛丝马迹。
而这来回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稍在他前面出城的马车这时虽只行了十几里,却已然遇到了他要寻的人。
空气里隐隐飘来的血腥味,驾车的刃明显也听到了前方的打斗声,向马车里询问:“小姐?”
马车里的人无奈道:“没挑个好时候,怪我咯!”
话里带了几分又遇到好玩事情的开心,这声音不是方家刚留书出走的方大小姐方琼姿又是谁?
刃已明白方琼姿的意思,驾着马车继续往前。跟着方琼姿这么些年,刃已然已经习惯了自家小姐“锦上添花”的爱好,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位欺负久了,也会变得一样的腹黑恶趣味。单想着就打了个寒战——真恐怖!
打斗双方明显没想到这夜黑风高杀人时还会有人来。明显黑衣人一方是在压倒性的砍杀,因为另一边已经不剩几人,并且都受伤不轻,与其说是对抗,倒更像垂死挣扎。隐隐看得出来都护着中间的那位也是非富即贵的华服公子。单看能招来这样的追杀,就是个身份复杂的。
华服公子一方又倒了两个,眼看胜利在即,显然黑衣人并不打算放过偶然路过的方琼姿两人。眼神交汇间,已经有四个黑衣人分过来。
只可惜他们要是当做没看见这马车,继续杀人也就算了。方琼姿也就当看看戏,也不予计较扰她赶路兴致了。偏偏,不乖的杀手让别人感到危险的同时,也会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刃在那人身边的时候,名列四大高手,也就是说,放眼整个大衍,能打得过刃的,寥寥可数。
只见马车外面本来低头坐着的黑衣男子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剑,身影几个来回,四名未得近马车的黑衣人已经身首异处。而那名黑衣男子却已眨眼间坐回了车夫的位置。
被围剿的几位伤残人士似乎是看到了希望,立刻有人喊道:“望大侠出手相助!日后必当重谢!”一个车夫都那么厉害,那马车里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吧!
黑衣人一见情势不妙,不再遣人前来,看样子是打算先解决了容易解决的再解决意外路过的路人甲,以免节外生枝。
刃不屑的朝众黑衣人投去嘲讽的眼神,现在倒是有几分眼色了?
这样一来,激战双方忽略方琼姿主仆二人的存在,又陷入了僵持。
约莫又过了半刻,马车里的人似乎觉得没意思,已经等得有些不耐:“嗯,还是快些吧!我困了。”声音带着些许的慵懒和倦意,原本这样的困倦在已经金沉星明的夜晚时分并没有什么不妥。但偏偏,在这样的生死杀伐面前还能这样从容慵懒,足见马车里的人是多么的不把眼前的这场杀伐当回事儿。
那份心不在焉的雍容气度,让听到的人心里都跳了跳。
十几个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剑锋已至,已经没有反应的机会了。
剩下一方似乎十分震惊,正要言谢,只见那高手握剑抱拳,恭敬的对马车里的人道:“主子?”
当着外人的面,他也不好直接喊小姐,以免暴露方琼姿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