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叶女子的异香浓妆下,隔着无双楼单单姑娘的面皮,她的兄长依旧能循着他独一无二的辨别方式,喊她一声“琼儿”,她虽不曾求,但终归满足。回兄长以释然的微笑:“我等大哥回来接我。”
方若行摇摇头:“怎么会把你留下?琼儿假装无所谓的样子,真是比哭还丑。”说着还知道她戴很多银饰很累似的,替她拔下几根银簪。这是他方若行的妹妹,不是什么金叶的备选神女。琼儿自小受不得规矩束缚的苦,他知道。
方琼姿一路行来,胆战心惊,就怕兄长有个什么好歹。等见到方若行安然无恙,却对她不置一言不发的时候她没觉得委屈。听说姐姐和她必须留下一个,预感会被留下的时候也觉得没什么好难过的,毕竟方若云和方若行才是亲姐弟。
更何况若这次不将方若云带走,方若云就会成为金叶神女,那时候才是真正回不去了。她不一样,她只是忽然闯入的外来者,就算留下也只是等同于人质的存在而已。她没有信过他们的神,也没有受过这片土地的养育,难道金叶的子民还敢受她的祈福不成?她终究相信就算留下,自己兄长也会回来把自己带走。
即便自己从出生便没有见过方若云这个姐姐,可那也是她姐姐。自己享受了二十年方家大小姐的荣宠,姐姐却已经离开方家二十年了啊。不论姐姐在外边过得风光或是狼狈,终归是离了亲人的女儿。这些她都省得,所以她愿意代替姐姐留下。她相信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是方靡颜,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可是当方若行说“怎么会把你留下”的时候,忽然就觉得好想哭。事实上方家二房的大小姐也确实掉金豆子了,啪嗒啪嗒的。没错,即便她都省得,可是谁又愿意做被抛弃的那个?只不过是因为一定要有一个人留下而已。
方若行替她揩去一颗泪珠,提醒她:“琼儿,湿了脂粉,丑了。不骗你。”满满的宠溺让方琼姿愈发想哭。
方琼姿不由分说拉起兄长的白袖子就往脸上擦,身边传来众人倒吸凉气的声音和金叶姑娘们压低声音的议论,仿佛责问她为什么那么对待一个傲雪凌风的翩翩公子。可是有什么办法,这个人就是对她万般纵容的哥哥啊!
方若行哭笑不得的任由妹妹扯着自己的袖子擦鼻涕,却还能面不改色的同叶皊神女打商量:“既然小妹花了妆,不若让她下去梳洗一下吧。”
方琼姿这才有几分顾及形象的紧张:“真的那么难看了吗?”
方若行朝她笑笑:“你说呢?”抬手替方琼姿理理耳边的碎发,“琼儿要漂漂亮亮的,免得别人看轻了去。”
方琼姿只当兄长这是告诉自己不要在外人面前失了仪态,也就止住不哭了。她自己想来也觉得方家的小姐就应当端方大气,不让他人看轻了去。其实也就在哥哥面前这样而已,自己做了多少混账事都瞒着呢,这会子倒是想起这些了。
叶皊神女和那个被称作若云的女子闻言脸色都不太好,她们怎么会听不出来方若行要说的是她们看轻了方琼姿,而高看了方若云在他心中的重量。
方若行又接着说:“反正方氏的事情在下也能左右一二,用不到小妹。”
谁都听得出来这是明显的护着方琼姿,不想让她知晓太多。只是方若行终于松了口,神女慵懒中带着阴沉威压的口气也有了几分慈悲笑意:“还不带方二小姐下去梳洗?”也仍旧提醒着对方,方若云才是方家的大小姐。
一旁有宫人应声出列,齐齐对据说哭花了妆的女子行了个礼,请她下去梳洗。
只见那方家二小姐却扯着哥哥的袖子又抹了把鼻涕,喃喃的鼻音万分不情愿的问道:“琼姿不能和哥哥一起吗?”觉得还不够,又摇晃着兄长的袖子说:“琼儿不想走。”尽是一副女儿家撒娇的模样。
先前拥着白衣女子进来的一个宫人见叶皊神女虽没说什么但隐隐似有不悦,不失时机的为自家圣女鸣不平:“方家小姐竟这般胆小怕事?”声音虽小,却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
只见叶护大人红唇一勾,朝那小宫人看了一眼,小宫人立马低头禁言,不敢再说什么。
他倒是瞧出了这丫头几分心思,朝赖着不走的方二小姐身旁的两个宫人说:“方小姐住的地方到底有些不方便,就把方小姐送到方少主住的浛光殿吧。方小姐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