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邚商见叶护走了，垂首问叶皊：“主上，这人还选吗？”金叶选神女向来由叶族的护法全权主持。

    “选。有人既然动了去衍国的心思，自是做不得我金叶的神女了。”轻慢的抬眼看着白衣女子，“我说的对吗？叶若云。”

    白衣女子身子抖了抖，当即跪下请罪：“若云知错！请神女责罚！”

    “责罚？没看出来我今日所为就是为了成全你的一片痴心么？”抬起手示意身后的宫人停止手上的动作，“是不是方家的大小姐你是清楚，既然动了不该动的心，就到合欢殿领一份阴阳蛊吧。之后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是……”叶若云先是惊诧，随即低首应下。

    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就那么被放弃，赐了阴阳蛊，一向沉稳的邚商也面露不忍。只是神女的意愿向来不是她所能改变。敛目肃容，对着下面的那些姑娘道：“不论你们今天听到了些什么，听懂了没有，闭紧你们的嘴巴才能活命！知道了吗？”

    诸位叶姓的小姐要是个蠢的自然也不会被送到这里来，当下齐声回答：“是！”

    邚商近前的小泸手里托着叶皊神女的珐琅护甲追上叶若云，朝她行了个礼：“姑娘，小泸刚巧要去一趟合欢宫，不如那阴阳蛊就让小泸帮您拿回来吧？”

    叶若云凄惨的朝她笑笑：“邚商姑姑有心了。我知道姑姑是心疼我。可如今我也不是圣女了，就算我不去拿阴阳蛊，这合宫上下也迟早会知道的。”

    小泸叹口气，无奈的看着她：“姑娘那么通透的一个人儿，怎么就喜欢上了那……”

    叶若云脸色一变，连忙打断她的话：“这珐琅不是要送去工坊护养么？我晓得姑姑的心意，不用担心我，快去吧！”其实邚商是担心宫人们逢高踩低，见她失势不与她好好相与。叶若云并非生来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女，不过是族里人不想抚养所以送到神水宫的一个孤女罢了。

    那时候大家看不起她，联起手来欺负她。因为那时候的叶若云实在是弱小又无所依仗。可她从小接受的不是如何做一个会祈福的祭司，也不会跳花神祭的铜鼓舞。她什么都不会。

    如今她不仅又失去了凭仗，甚至被赐了阴阳蛊。仿佛是做了什么不知羞耻的事，亵渎了神灵的人，被赐了这样的蛊。轻轻叹了口气，她已经做好了被大家再次鄙夷的准备。她不仅没能为金叶的百姓祈求战事的和平，还背离了神旨和神殿，为了一个异国人。莫说是赐蛊削职，就算被驱逐也是该得的吧。

    从神女吩咐各支推举神女备选的时候起，大家就在议论纷纷了，早一些晚一些也没有多大区别。嘴角勾起冷笑，他们以为叶若云还是当年那个任由别人欺负的小女孩么？更何况，猜测神意的人，特别是猜错神意的人，是要受到惩罚的吧？我的神女大人，那些得意忘形的人们，您可不要忘了惩罚。

    等小泸走远了，叶若云才回身朝身后的竹丛冷清道：“还不出来么？”

    一人白衣胜雪从竹丛绿意的掩护中走出，叶若云一下子愣在原地。没想到会是他。想起那天在竹王城的花神祭上，人人都身傍五彩鲜妍，手里握的也无不是花枝香绕。只有他一身素色白衣，流风回雪，从一片绿到墨色的竹枝从中走来，仿佛传说中修身秀节的竹王之子。他眼中藏着惊喜的神采，问她：“这位姑娘，你叫若云？”

    依旧一身白衣素雪，只如今眼中惊喜不再，仿佛听到了什么沉重的事，拧着那眉眼。他是在怪她把她卷到这场算计中来吧。

    “你……来多久了？”

    “一直在这里。”给他引路的宫人竟把他丢在了这里，说是让他稍等片刻，却等了许久未回。

    叶若云想起方若行大概是想从浛光殿到五纵殿去。这样的话，就会路过这里。她却忘了五纵殿里已经没有了方琼姿，方若行已经没有了必要到五纵殿那么远的偏殿去。

    “阴阳蛊是做什么的？”

    叶若云一时语塞，清冷如雪的脸上染上几分不自然的红晕。

    “阴阳蛊是什么？方少主果然是一片冰心的壶玉公子啊，在金叶行商少说也有几年了吧？竟然不知阴阳蛊是用来合欢的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