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三人一起吃饭，最后却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大街小巷充满着欢乐气息，商场里挂着彩带、气球和彩色灯泡，促销的招牌写得硕大无比，到处都播放着聒噪的欢快乐曲，竭尽所能地提醒着漫不经心的人们，明天就将是新的一年，电影院的售票处前情侣们一对对一双双抱着胳膊搂着腰嬉笑，连体婴一样一分一秒也不愿意分开，赵海城和方庭云就站在他们之中，两人之间隔着一拳的距离，静静地排着队。

    事情的发生全是因为吃饭时方庭云不小心从外套口袋里掉出的两张电影券。

    坐在旁边的袁跃然眼疾手快地捡起来，嚷嚷道：“明天就过期了啊。”

    方庭云才记起这是艾梅给的两张券，前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也就没有穿这件衣服，两张纸睡在衣兜里直到今天才又重见了天日。

    她说道：“嗯，别人给的，我也用不上，吃完饭你们俩去看吧。”

    “我？”袁跃然像听到了什么惊天的大笑话一般哈哈笑了起来，“我可不跟男人看电影。”

    他眼珠一转，觉得这是傻丫头的一个机会。

    心念及此，他托着腮，一脸色相地看着对面的赵海城，说的话也是一贯的不正经：“我家小海这么可人，电影院黑灯瞎火的我怕我把持不住啊。”他这话看似是在对赵海城耍流氓，实则是暗示方庭云“黑灯瞎火的你可以把持不住”。

    方庭云这个学生平时聪明得要死，可一碰上赵海城的事，脑子就不够用，她现在显然与袁跃然不在一个频道，她想的是，这袁跃然不会真的对赵海城有非分之想吧。于是侧着头使劲地瞪他。

    袁跃然对赵海城说道：“我明天八点的航班，一会儿要早点回去睡觉，你明儿不是晚上飞吗，正好你俩可以去看个电影。”

    赵海城抬头看方庭云，她正瞪袁跃然瞪得起劲儿，他缓缓收回目光，说，好的。

    唤来服务生结账，袁跃然把信用卡交给她，服务生有些为难，解释道：“先生，今天商场后台出了问题，pos机现在不能用了。”

    袁跃然低头翻翻钱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拿着信用卡站起身来，问服务生：“附近哪有取款机？”不等服务生回答，赵海城就站了起来，拿出几张纸币递了过去。

    袁跃然有些歉疚：“我回去还你。”

    “没事儿，不用了。”赵海城摆摆手。

    “那不行，你停飞半个月，小时费都没多少，基本工资才多少钱！”袁跃然不容拒绝地说道，边说边把车钥匙塞给赵海城，“我坐地铁回去，你一会儿看完电影送人家回家。”

    袁跃然说完，伸手揽着方庭云的肩膀在前面走，低声在她耳边叮嘱：“你好好把握。”

    方庭云对他还存着芥蒂呢，她扭一扭肩膀把他的手挣脱下去，皱着眉问：“把握什么？”

    “这得你自己摸索了。”

    赵海城跟在他们身后两米远的地方，看着二人窃窃私语，若有所思。

    “先生，为表歉意，我们餐厅赠送一份小礼物。”服务员找回零钱，顺便给了他一个小盒子，解释道，“这是我们餐厅跟pink饰品合作定制的纪念品，祝您跟女朋友新年快乐。”

    赵海城道了谢，将礼物放进大衣口袋里，跟着两个人走出了饭店。

    “小时费是什么？”方庭云心里有很多疑问，但袁跃然走后，她只抛出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赵海城慢慢走着，听到她的话，先是愣了一下，又恢复了笑眯眯的神色，面对好奇宝宝方庭云，他总是抑制不住地想笑，想逗逗她，于是措辞暧昧地答道：“就是按照我们为客人服务的时长拿工资。”

    什么？方庭云眉毛都拧到一起了，惊讶地抬头看他，却迎上了一张笑脸。

    意识到被戏弄了的方庭云板起脸，赵海城只好正经起来，解释道：“我们的基本工资有限，工资的大部分都来源于小时费乘以飞行时长，飞行小时数多的，到手的工资当然也多。”

    “为了拿到比别人更多的钱要加班加点地多飞吗？”方庭云好奇心又起。

    “那不行，”赵海城与她并肩走着，“休息时长是有规定的，虽然各个公司规定不一样，但为了保证飞行安全，但最低限度必须遵守，疲劳飞行是绝对不允许的，一个副驾驶一年的飞行时长上限是一千小时，这是法规的硬性规定。”

    方庭云点点头，又问道：“那延误呢？在地面上坐飞机里等着不让飞，也算时数吗？”

    赵海城苦笑：“肯定是不算的。这么说吧，飞机就算停在那不动，都是有挑费的，只有让它飞上天，公司才能赚钱，机组才有工资拿。”

    “那飞行员岂不是很讨厌延误，等于加班没有加班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