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谢汐儿轻声唤道，比起正厅两人对峙，此时，她分外柔婉。

    谢正见她温软，心中气焰散了大半，可面上仍维持大家长的威严，“你祖母刚歇下，别去打扰。”

    “父亲，你左眼怎了？都青了。”

    语态依旧柔和，谢汐儿眸中却是疑惑。

    谢正听罢，身子略略侧过，“无碍。”

    他怎会对着女儿说，被你祖母训斥，无意中被打？

    况且，为何如此，就是女儿说的那些话，引起误会。

    思及此，谢正面色沉了，满目肃穆，“你既不喜欢，三家拜帖，都给你拒绝。”

    说到这他顿住，仔细瞧了谢汐儿一眼，“这些，本该你母亲做。她去的早，我又因朝务繁忙，对你，我没有好好教导。姑娘家，教养最重要。”

    话落，他也不多说，径自走远。

    谢汐儿朗声一笑，朝着他的背影道，“父亲，您慢走。”

    口气依旧温婉，但面色平静不已，目光更泛着冷然。

    那些话，听着多像一个慈父。可是，她的母亲，因为瑶娘的存在，郁气在心思虑深重，一日日的身子垮了。

    等于间接害死发妻，而她，是祖母一手带大。

    到了谢正那，成了养不教，父之过，满脸无奈，心痛又悲伤。

    在她眼里，只有荒唐可笑四字！

    谢汐儿扬唇，溢出一声冷笑，片刻后恢复如常，进了祖母院中。

    刚巧，她就要去主屋内寝，就见嬷嬷走来。

    “大小姐，您来的正好，老夫人命奴才传您过来。”

    谢汐儿点头，不一会进了内屋。

    挑起帘子进去时，她发现祖母没有休息，而是坐在一旁，窗户打开，她正平静望着窗外，手里捏着一串佛珠，一点点拨着。

    “祖母。”

    轻唤一声，她乖巧的走了过去，不多时关上窗户。

    “外面冷，风吹多了，对身子不好。”

    特别是上了年纪的老妇，很容易风寒，咳嗽不止。

    见到大孙女，谢老夫人眉眼才漾出几缕笑意。

    谢汐儿挪了凳子，坐在祖母身旁，扬手握住她，“祖母，汐儿知错。”

    “怎了，你哪来的错？”

    “我没有对刘家动心，故意在你面前说这些，借你的手……”

    还没说完，谢汐儿就被祖母揽住，抬头时，就见一双慈意的眼。

    “活了大半辈子，这点伎俩都看不出，真以为我糊涂了？”

    说着，谢老夫人拍着孙女的手，“你的父亲，资质平平，但做事十分认真，是个务实的好官，但不是好丈夫，更不是好父亲。”

    知子莫如母，她能听出祖母的悲伤和叹息。

    “一个人能走多远，就看他的家。后宅处理不好，也就这样了。所以，他一辈子，只能是青泯通判。”

    谢汐儿仔细听着，一个小门户，却有眼光独到的长母。

    纵观东齐权臣，不管后宅多少人，也出不了错。大事上，所有人都不敢乱来。

    嫡庶规矩更是森严，所以，她前世即便受尽姑母疼爱，回到赵府，她清楚自己的身份。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但谢府，完全没了规矩。

    “汐儿。”

    谢汐儿再次抬头时，就见祖母深邃的眼。

    “女子这一生，多半押在夫君身上。我手上交出去的宝，他也必须当成宝。否则，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