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时坐飞机跑到青泉市头天, 徐良川打了无数电话都没得到回应,他实在想不通, 当晚的气氛这么好,青年为什么会像神受到重大刺激般临阵脱逃。
下午推掉了个无关紧要的会议,又命令徐渭替他参加晚上的项目研讨会,徐良川开车到了市区外的一块废弃工厂。
工厂很破旧,四周荒芜、石块跌落在裂开的水泥地面上,这里看起来很久都没人进来过了。
通过一段由杂草以及泥土组成的小道, 眼前的是一扇外形简单但足够干净的铁门,他推开铁门, 黑暗中摸索着墙角的按钮。
悬挂在房顶中间的日光灯管亮起。
与整体厂房的风格不同,这间貌似是秘密房间一样的屋子,像是另一个世外桃源。
这里没有脏兮兮的水泥地面,也没有野草堆里各色各样的虫子,屋子装修不算豪华, 但那铺满地面的毛绒地毯以及到处摆放着的公仔玩具, 显露着家庭的温馨以及些许的孩子气。
左脚踏进这间屋子的那一刹那, 男人的眼中紧张和焦虑的神色缓解许多,他脱掉束缚着身子的西装外套, 将能解开的衣扣全都解开后, 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 整个人埋在客厅沙发上一个巨大的熊猫公仔里。
这片废墟是属于他的产业, 地址偏远、场地又未被重新启用, 几年都不会闯进一个陌生人。
在这里,他才能真正褪去在外界的伪装, 实现与自我对话。
自从十年前收购以徐渭的名义收购了这片废墟, 他就将这儿当做了自己的心灵纾解地, 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曾经历过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困难场景,他也是个有情绪浮动的正常人,在些年间,有过恐慌、焦虑、担忧、惆怅。
家里的房子需要找风水师算风水、找著名建筑艺术家参与设计,因为会有除他以外的人,或是家中女佣或是偶尔来拜访他的业内人士,所以那个代表他个人品外的房子,他得确保每一件小物品都不会影响他在外界的形象。
这里一百平左右的小屋子里,有着所有想摆放在家但又无法摆放的物品,这几年,东西减的少增得多,于是这一百平的屋子被塞满了东西,若是外人进来了,连个落脚位置都不好找。
这间充满他喜好的屋子,就像是他精神的加油站,每当遇见难题、需要缓解心情时,他都会躲避外界一切消息,来到这个小空间里寻求安全感。
“咚咚咚。”
瘫在毛绒玩具熊身上一个多小时,这本该无人知晓的地方,铁门哗啦啦被推动。
男人只在铁门响了第一下时有了动作,依旧放松地埋在玩具堆里,看样子一点也没有被闯入私人空间的紧张。
“凌凌呀,你说外面的人如果知道咱们盛川徐总喜欢往家里囤毛绒玩具,内心还在纠结前夫是否对自己有感觉,会不会三观尽毁?”
“那你觉得,如果我把廖家大少爷其实是个怕蛇、怕蟑螂、怕老鼠、怕鬼、怕软体动物的胆小鬼,你说那些往你身上贴的女孩子们还能崇拜你吗?”
“哎,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总行了吧。从小就这样,凌凌你总是偏袒老□□明我才是年纪最小、最应该受到保护的那个。”
一个穿着当季最新款外套,一个穿着简单的白色大褂,两个男人毫不相让,从动嘴到动手,玩闹着闯进屋子里。
“你们来了啊。”徐良川捋了捋凌乱的头发,稍微挥动了下手掌,全当打招呼了。
吕凌和廖泽,是与他青梅竹马,从小玩在一块的最亲密朋友,吕凌比廖泽细心又很会保守秘密,他的事情大部分会告知吕凌,比方说,他想改变但永远无法改变的生理性别。
这个小地方以及他的小爱好,他很方心告知给吕凌,有时候他特殊时期、需要躲避外界时,吕凌会把药水和仪器带到这里为他缓解痛苦。
一年多以后,廖泽那个厚脸皮、不怕死的人,趁着他有一次来这儿拿掉落的印章时,偷偷跟随在他的身后,发现了他的小天地。
吕凌、廖泽和他,就像是最坚固稳定的三角结构,互相帮助、互相保护。
在外界看来这两人与徐良川可能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仅仅停留在金钱、利益层面,像他们这等地位的贵人,在民众的眼里仿佛永远不会有真心的朋友。但其实,廖泽与吕凌早已得到徐良川最难获得的信任和亲近。
十七岁那年,三人在教学楼天台上喝了半箱洋酒,少年们发誓成为彼此最坚实的肩膀。
他们也做到了。
在徐良川生理病症发作时,吕凌会抛下全部重要工作,无论多远都会赶到他身边。
在廖泽陷入对手圈套,差点把失去他多年心血时,是徐良川在后面扶持了一把,对手腹背受敌,无法转心对付廖泽,如今嘉禾公关才成为了国际知名公关公司。
在吕凌在外读研究生,因为与男人恋爱,被家里断绝经济来源时,是徐良川和廖泽背着家中长辈偷偷给人打钱,才让吕凌那份难得的爱情延续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