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梁青顾开口,池胥便冷着脸上前将梁青顾护在自己身后面。
居高临下,眼底比那隆冬的冰霜还要冷冽。
“若是君主真要处罚,那也是我们池家自己的事情,再说了,我池胥早已与本家分家,就算主君怪罪也牵连不了大司马府,我池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插手。”
他眼睛一撇,拉着梁青顾就直接朝着内房走去,徒留下一屋子睁大眼睛的人在那儿震惊。
没想到这男人的气势到挺足的。
梁青顾垂眸偷笑,但在外人眼里却显得更为刺眼。
胡寄的脸气的发烫,拉着自己的闺女就站到了池伯弈的面前向他讨个说法。
池伯弈无奈,又见天色不早只好先想办法将胡家二人留在府上好好招待,并且拖延至明日,说自己一定给胡家一个交代。
这还是梁青顾舟车劳顿这么久以来正式的住在一个宅子里。
他看着房间里那些摆设和字画,心里萌生了几分怪异。
“没想到这堂堂大司马府,装修的竟然还没驿馆华丽。”无论是盆景还是柜子的用料,都极为普通,就连床边的帐子,也是破了个窟窿并未换新。
跟之前住过的驿站一比,何止是不华丽,都可以用寒酸形容。
明明大司马也是个只手遮天的大官,如此装饰卧房,未免也太小气了些。
梁青顾的眼神在墙上的一副丹青上停了下来:“倒是这字画……想来出自名家手笔。整个屋子也就这几幅画有些价值。”
池胥的面容上还有几分气焰未消,但相比方才也已经缓和了不少。
听到梁青顾的自言自语,用余光朝着墙上扫了一眼。
“是么?那承蒙夫人厚爱了,这些字画不过我闲来无事随意所做。”
当初他嫌这面墙太过素净,这才随意挑选了两副挂了起来。
想到几年前发生的事情,眼睛里却又变得深邃了起来。
在这里的经历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好的回忆。
“四年前我就已经和大司马府分家,当年他们也不过就分我一处偏宅,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如今我手中的钱财可都是靠我自己本事赚来的。”
言下之意,他有钱,可大司马府不一定有。
他与池伯弈虽然不合,但这父子关系也是不争的事实,池伯弈什么性格他自然是一清二楚。明明身居大司马就算贪点蝇头小利也不会被查办,可偏偏他从未懂过这方面的念头。
“再者,就算大司马府有钱,也未必会乐意花在我身上?”
他目光一转眼中似乎有些暗淡:“大哥和大姐都是嫡母所生,三哥的生母虽然不是夫人,当年却也独得大司马宠爱。而我只是个庶子,这屋里的装饰自然和他们比不得。”
他转到床边坐下,牙齿不自觉咬紧,背脊有些轻轻颤抖:“在这个家里我向来都是多余。如今我还活在这世上,恐怕也是他们当年算漏的一环。”
四哥和五哥也是庶母所生,对外宣是因病早夭,但其实不过是某人看不下去罢了。
梁青顾还是第一次见池胥这般模样。
当初刚见池胥的时候只觉得他总是他表现的十分自信的样子,可如今看来这种自信难道不也是自卑的一种体现么?
她坐在桌边发愣,却听到房内的呼吸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切。
她连忙起身朝着床边走去,瞳孔骤然紧锁,这模样像极了哮喘。
“身上可带有药?”
她眉色一敛,连忙在他衣服上翻找起来。
池胥掩口发抖,手指有些颤巍的指了指悬挂在衣架的腰带。
梁青顾会意,将腰带上的荷包取了下来放在他鼻尖,等到他呼吸顺畅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有喘症就还是别太激动,据说这病挺危险的。”
中学时她的同桌就患有哮喘,所以她对这病症有个大致的了解。
喘过来了还好,若是一口气没上去,那可就天人永隔了。
她出于好奇将香囊闻了闻,却发现这味道与中学时同桌所佩戴的香包并不一样。
她虽不熟知药材,但这里面的东西她可是分的清的。
分明就是菊花艾叶还有香草晒干的混合物,哪里能治疗什么喘症!
难不成……并非哮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