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破门和张谭一同安慰老头几句，张泉河老泪纵横，呜呜咽咽，舒宁虽然对公公那事意见颇大，却也不忍心看老头哭哭戚戚，一家人哄了半天将老头安顿下来，张破门踩着步子回到土炕上，心中也满是唏嘘。

    “说到底，还是那蔡仙家的错，若是当初能解决这事，老头也不会有今天的难过。”

    “你不能指望一个身上跟着臭鼬的家伙处理问题，先不谈这些，你这爷爷，怕不是撑不过今晚咯。”

    张破门猛地从炕上跳起来，看着那卷竹简，惊声道：

    “不是已经解决死猫虎子了吗？”

    “不是妖邪作乱，是你爷爷到了日头了。”

    书中仙化为人身缓缓浮现而出，用白净的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两下。

    “你爷爷说了，他现在能看清楚缠绕在你身上的邪气消失，这本身就是阴阳眼的征兆。”

    “人自打生下来，和两肩共有三把阳火，阳火变弱才能看得清魑魅魍魉，这就是为何你要吃乌鸦眼睛，那就是极阴之物，可压阳火。而人生下来时，婴儿和母体都呈大虚之兆，所以容易遭遇妖邪入侵；人老时暮气极重，也易看到鬼魅之事，你爷爷暮气已经重的要滴出水来，方才那番话，大抵也是为了了却自己心愿吧。”

    “人固有一死，哪怕你已经逃过一次鬼门关，却早晚还得要进去。看开吧，晚上准备后事。”

    张破门茫然的看着书中仙那张慈悲面孔，问道：

    “你不是仙家吗，就没有什么能让人延寿的方法吗？”

    书中仙缓缓的摇了摇头。

    “无论人有多神通广大，终究只是人，没有仙的底子，我确实有延寿的法子，但那过于阴损，你大抵是不会用的。”

    “天意难违，只是我先得告你一声，晚上做法事时你就说你心里难受躲在屋子里别出来，否则等到牛头马面或无常勾魂，你被发现是要惹麻烦的。”

    张破门叹了口气，他现在又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情，就算是神鬼，也难将其挽回。

    日头落下，张谭只听老爷子在房间里吆喝呼喊，等到他过去时，正如书中仙所说，老汉在睡梦中咽了最后一口气。

    张谭手里的碗猛地摔在地上，碎成几瓣。

    丧事当天晚上准备的，作为儿子，张谭要守孝七天，等到守孝结束那天，正是张破门上学的日子。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是书中仙和张破门说的。

    张茜自打那天张破门出事之后便再没见过他，这次张泉河入土时，她跟着父亲一同前来吊唁，也没有见到张破门的影子。

    此时的张破门端坐在炕上，面前的书中仙正在布法，免得让阴差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我要当请神人。”

    “啥？”

    书中仙也有耳背和分心的时候。

    “我要当正儿八经的，请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