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人来人往，在这个初冬，空气里却隐约飘荡着一股难以忍受的闷热。

    人很多，但除了走廊尽头大敞的窗户以外再没有任何多余的换气口。

    在这个拥挤又略显破旧的医院连安装个空调都极为奢侈。

    姜荫极其讨厌人多的地方，特别是有些温度的春夏的时候，人擦人，那股子独属于汗液毛孔分泌的味道。

    又腥又臊。

    姜荫没怎么动，一个人站在窗户边吹风，将所有的人声，和不断变化的人物都抛之脑后。

    手上燥的慌，她找遍全身，将唯一仅剩的一根烟放进嘴里，但没有打火机，姜荫又拿下烟，同时叹了声气。

    她站在这里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医院床位很紧，而且急救室排队的人很多，走廊里还有很多不同的声音。

    又吵又闹，听起来就让人烦躁。

    冷风撩拨着姜荫的领口，她长发微微向后扬起，缓解心头的那股燥热。

    廖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往她这边走的。

    姜荫没注意，待回过神的时候，廖文已经站在她身后了。

    “要不你先回？”

    姜荫没说话，似在思量，视线落在窗外很远的地方。

    廖文知道她心里有事，也没催她，很久之后，见她微微点头。

    但姜荫也没立即离开。

    廖文继而看见姜荫手上的烟，遂皱眉道，“别抽烟了，对身体不好。”

    姜荫后知后觉，视线下移，最后落在自己手上。

    她说不清眼下和廖文的感觉，那种超出熟悉又有一点近似父女的是什么情感。

    好像一切都在冥冥之中发生了变化。

    姜荫深刻的知道，经过今天这件事后，她和廖文的关系已经改善很多。

    姜荫没回，一副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神情。

    廖文拍了下她的肩，轻轻“嗯？”了一声。

    姜荫没听他的，甚至也没有把手上的烟收起来，只是回，“戒不掉了。”

    语气淡淡。

    廖文觉察出她语气突然的疏离，愣了下，但也没问什么。

    他转移话题说，“要不我送你回去？”

    姜荫转头，看了眼身后白墙上的挂钟，沉默一会，终是点点头。

    就在两个人往走廊楼梯走的时候，急救室的门就是这个时候打开的，紧接着，姜荫就又听见刘燕母亲那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姜荫和廖文都同时停下脚步，两人回头看。

    走廊另一头，也就是急救室门口的地方，刘燕的母亲在那里痛哭流涕，毫无形象。

    姜荫皱眉。

    廖文侧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去那看看。”

    他说完，甚至都没等姜荫点头，就往那走。

    刘燕的父亲没事。

    也是后来，姜荫才知道妇人那种哭，是喜极而泣，是大悲大伤后的心安。

    姜荫临时打消了回去的念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在等着刘燕父亲醒来。

    妇人和另外一个女性村民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等着，廖文也在那。

    似乎是因为他亮出警察身份后，妇人对他有所顾忌，亦或是悲伤大过天，她已经来不及考虑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