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荫原本因为恐惧而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视线下移,她脚边豁然出现成老板那张略显狰狞的脸,眼睛睁着,嘴巴因为惊讶而大张,甚至还没来得及闭上就已经栽倒在地上。
当下第一感觉,姜荫以为他死了。
但定睛一看,发现成老板的眼珠还会稍微转动的时候,姜荫又稍稍松了口气。
她并不为这种人的死感到失落,但她不想自己的手上沾上这种人的血,瘆得慌。
灼热的聚光灯光亮并没有如预料一般到来,姜荫后知后觉。
她抬眼,远处,聚光灯光亮洒在四周,有一个身影正正好挡住那扑面的灼热。
那人正对着姜荫的方向,看不清五官,只知道是个男人。
身高很有优势,当时下着雨,雨势渐大,姜荫的视线受到雨水的影响,她没能第一眼就认出远处的男人,但当下的第一感受就是贺闻朝。
这人穿的单薄,深冬,仅仅着了一件单衣,因为被淋湿的缘故,体恤衫紧紧贴在身上,头上的头发也顺势落了下来,还挺长,足以挡住眉眼,但看得出来先前也是个注意发型的男人。
因为就算是这样,男人头发的纹理还是能看的清楚。
那人视线下落,一直盯着地上的成老板,他的手自然放下,姜荫随着他的动作看去,视线下移,看见了男人手上拎着一个很长的铁棍,雨水混杂着异常的深色从棍子上落下,滴在泥水里,又是另一股怪味。
姜荫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其实没错,男人手上确实拎了个长棍,看上去还挺有分量。
男人抬眼,视线的焦点从被放倒的男人身上转移到姜荫脸上。
他背光,五官有些模糊,但根据面目的大致轮廓也可以知道是个足够帅的男人。
随着男人脚步渐近,姜荫看清了。
当时她口中“贺闻”两个字已经脱口而出了,然而在看清男人面容时,姜荫的声音又堪堪止住。
不是贺闻朝。
姜荫后知后觉,贺闻朝怎么可能会穿这么紧身又普通的T恤,她从没见过这样类型的T恤会出现在贺闻朝的身上。
是冯肆。
姜荫意识到这个事实,但脑袋还处于宕机状态,还没缓过来,眼看着冯肆朝自己走来,她也没什么多余的反应,两只眼睛直接而又坦荡的盯着冯肆的脸。
她刚才叫贺闻朝名字的音量不小,冯肆听见了,于是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冯肆就开了个玩笑。
他说,“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不是贺闻朝。”
冯肆想来替她解身上的绳子。
当时姜荫已经回过神了,觉得他没这么好心,就在冯肆伸手的时候,她堪堪躲过。
冯肆的手停在半空,他也似乎没料到姜荫的动作怔了下,但随后又像想明白似的笑了声。
他说,“你以为我跟那些人一样会对你有兴趣?还在这种破地方?享受纯天然?野震?”他边说,嘴角边讽刺的笑,眼神还饶有深意的在周遭环境上打量一圈。
说话粗鄙,语气带着股浓郁的社会气息。
姜荫皱眉。
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分清冯肆于她,是敌是友。
说完,冯肆又想起刚才姜荫口中险些就要脱口而出的名字,于是他又笑了下,“我明白了,你这是为你心里那位心心念念的男人‘守身如玉’?”
“守身如玉”这四个字对于姜荫她们来说有多么讽刺,冯肆说出口的时候还特意咬重。
然而就算很不爽,姜荫现在也已经没有时间计较这些了。
但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男人像是会戏法变脸似的,前一秒还说着讽刺人的骚话,而眼下却又收敛神色,一派正经。
他说,“要是不想被发现,像他一样死在这,就赶快走。”
“他……”姜荫视线又转回成老板脸上,“死了?”
“还没,不过活着的希望渺茫。”
冯肆略显严肃的撂下这句话后,姜荫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去解身上的绳子。
雨天泥地湿滑,姜荫起身的时候脚上的高跟鞋也顺势掉在泥地里,但她没有时间去找,冯肆看了眼她脚上一只有鞋一只没鞋的情况,正要开口时,却被姜荫提前猜出意图,截住他话口。
她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