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可不能这么鲁莽了!”赫连璟虽责备她,语调里却满含心疼,忍不住伸出手抚了抚她的脸颊。
司雪衣藏在屋,两人的亲密话语尽数落入他耳中。他的目光黯然,忍不住紧紧握住了手心里的梅花发钗,那是刚刚在绿芜挣扎中他抓在手里的。他定定心神,想到心中的志向与渴盼,生生将心中的情念压了下去。
却仍是忍不住将那支梅花发钗贴身保存。
绿芜与赫连璟正在庙中说话,天边烟火顿起,烽火燃烧,染红了半边天。赫连璟看到火光,立刻从地上站起来,拧眉:“不好了!皇宫里出事了!怪不得司雪衣要将我引到这里来,原来是用了调虎离山之计!”
“什么?”绿芜听出他语气中的凝重:“调虎离山?”
“我得马上赶到宫中去!阿芜,你先回府!”赫连璟凝重地吩咐她。
“不!我随你一起去!”绿芜大声说:“阿璟,让我与你一块去!”
赫连璟思索了几秒,点点头:“好!那咱们立刻出发!”
丹阳宫。
青芜与太子相携走进宫殿,看到翠微公主与矜妃伴在君王身侧。太子从未见在仁宗帝的脸上见过那般失望与厌恶的神色,同时,他的脸色蜡黄,带着一种病态的憔悴。
“父皇!儿臣参见父皇!”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四肢伏地,向仁宗帝行了一个大礼。
“逆子!逆子!”仁宗帝艰难地半撑起身体,目光从矜妃的脸上掠过,又看向太子,手指哆嗦:“你们……你们……”随后,颓然地垂下胳膊。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什么都没有做啊!”魏子衿哭着说。
青芜慢慢走到翠微公主的身边,伏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闻言,翠微公主点点头,目光挑衅地看了魏子衿一眼,对仁宗帝说:“父皇,儿臣去请母后!您就算要废了哥哥,也需得与母后商量吧!”
仁宗帝闭着眼睛点点头,喃喃地说:“也好,也好!”
翠微公主转身出了宫殿,青芜走上去,将魏子衿扶起来:“娘娘腹中还有龙种,无论过去孰对孰错,已是过去,父皇,您说对不对?”
仁宗帝看了一眼楚楚可怜的魏子衿,猛然大呵:“滚!立刻给朕滚出去!”
“皇上!皇上!”魏子衿吓得浑身发抖,脸色发白:“臣妾…臣妾……”
青芜抓着魏子衿的手,悄悄说:“现在皇上正在气头上,娘娘先出去吧!或是去御膳房催一催皇上的药。”
魏子衿连连点头,语气仓皇:“皇上,臣妾…臣妾去帮您端药。”说完,拜别,转身向殿外走去。
仁宗帝病入膏肓,此刻的神志已陷于糊涂,他虽睁着双眼,却只能看到一片苍白的灰色。隐隐看到太子的轮廓,忍不住痛心疾首:“逆子…逆子……来人,来人,朕要宣旨!”
殊不知,青芜早已将殿内的人指派到外殿,她向太子使个眼色。
太子接收到她那个眼色,显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用手抓着旁边的玉柱才勉强站定。
青芜走下来,抓着太子的胳膊,低声说:“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殿下,这是最佳的机会!”
“不行,本宫…本宫下不了手!青芜,你放了本宫吧!”太子的语调几近哀求,他的目光从行将就木的仁宗帝身上飘过:“本宫,本宫下不了手啊!”
“殿下,成大事者必当有大智慧,大谋略!”青芜厉声说:“动手吧!一旦老臣入殿,您的一切都毁了!”
“本宫做不到!”太子流下了眼泪。
这时,榻上的仁宗帝发出迷糊的声音:“糊涂,糊涂……废诏,废诏。”
闻言,青芜厉眸一眯,绝然道:“殿下不动手,那就让我来!”说完,她端过太子捧在手中的银碗,疾步走到龙榻前。
“父皇,喝药了。”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甜美动听,听在太子耳中,却带着骇人的阴森。
太子“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泪珠沿着脸颊无意识地向下流。他眼睁睁看着青芜将仁宗帝扶起来,将那碗剧毒无比的汤药灌入了父亲的口中。随即,仁宗帝发出困兽一样的挣扎,临死时,他的形状极为恐怖,双目圆睁,那抹不甘与绝望永远凝固在涣散的瞳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