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你家的呀喵。”旁边猫问。
不等谢风遥回答,经猫接话:“它很好远的地方来喵。”
“它的后腿断喵。”
“它摔倒喵,摔到臭泥潭里喵。”
“差点淹死喵。”
“它吃我好多耗子喵。”
“你快把它带走喵。”
“无聊,喵,我走。”
……
见主人找来,猫猫们也不多停留,三三散去。
五虎这一路也不知经历什么,雪白的皮毛变得污黑,跟刚从臭水沟里捞出来似的,唯独金色瞳仁依旧澄亮。它累极困极,趴在地呜呜低泣,还以为自己又被丢弃。
谢风遥蹲下身,给它检查伤腿,它赌气把脑袋扭到一边去。
回去的路,谢风遥跟它小念叨:“那何首乌精没跟你吗,让你在家老实呆着,还跟着跑出来。”
五虎贪恋他温暖的怀抱,脑袋搁在他臂弯,却还是不准备跟他话。人家跑好远好远,腿跑断。
回到别苑,更是不睡觉,给五虎洗澡,包扎伤口,近明时才处理妥当。
等到东方破晓,太阳升起,谢风遥去叫楚南楠起床。
喊没人应,他忍不住撩开纱帐看她,迫切想产生一些肢体接触,隔着薄被摇她肩膀,“师尊,师尊,五虎来!”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白影蹿过来,拱进楚南楠的怀里。
相比对他的冷漠,五虎对楚南楠倒是异常热,它本在屋里睡得好好的,知他出门去叫她,自己瘸着腿屁颠屁颠跟来,这时候硬是拼着一条老命蹦楚南楠的床,还向谢风遥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楚南楠只觉怀中又软又暖,迷迷糊糊间脸埋进五虎肚皮里,看得旁边人好羡慕。他也想被埋的。
五虎为一个甜蜜可爱的小麻烦,楚南楠心疼坏,当然舍不得把它送回去。五虎一直呜呜假哭,它知在这个家里谁是老大,知要讨好谁。
只是如何在不暴露身份的况下带着它,是个问题。
五虎虽可变作寻常猫咪大小,可它的爪子和脑袋完全就不是猫样,金色瞳孔,雪白的皮毛,熟悉它的谢家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趁着还没到约出发的时间,楚南楠遣徒弟去布坊买染料,他快去快回,还给她带早点。
楚南楠一边吃包子一边吩咐徒弟调制染料,五虎通人性,不挣扎也不叫唤,乖乖趴着给她按着一顿猛操作,半个时辰后,一只皮毛鲜亮的老虎崽子出炉。
染料昂贵,不易掉色,染一次能管好,楚南楠把它抱到镜子面前,它憨憨歪头打量新鲜的自己。
午后吃过饭,人一虎启程,沈青见五虎,却脸色怪异,“哪里来的老虎啊。”
楚南楠抱着小虎崽:“不知呀,今早起来就出在我门前,腿还受伤。它很乖的,你要摸摸吗?”
五虎配合着喵一,金瞳可怜巴巴望着她,沈青不自在摸摸鼻子,“那还真够巧的。”
“对呀。”楚南楠嘴里让她摸,其实抱得死紧,个人之间隔着丈远,她根本就没凑过去,“名字我起好,叫呜呼,它是从而降的礼物。”
房子那么大的飞舟悬停在半空,柳飘飘懒洋洋撑在船帮招手,适时打破僵局:“走。”
如此,五虎算是跟他们打过照面,一路同行,沈青是聪明人,也不再去计较五虎的来历,不多打听别人的秘密。
待飞舟升空,扬翼升帆,周遭景色倏忽远去,蓝白云变得触手可及,世界一片纯洁,只余远山一线浓黛。
楚南楠第一次见这样的飞舟,船身全部由好的深棕色柚木建造,据沈青,此飞舟水陆,以外形也更接近普通舰船,甲板、龙骨、桅杆和风帆等无一不全。
飞舟可变作巴掌大小,平日存放在琉璃宝瓶内,楚南楠之前见她显摆过一次。
飞舟作私人,船刚好个房间,家具选材十分考究。沈青带她参观过,又分配好房间,个人并肩坐在延伸出的一角木檐下闲聊。
谢风遥的扇面经绣好,船以后,他就自己找个角落窝着埋头打磨扇框和扇柄。
竹子是在沈家别苑里砍的,选最韧最结实的段,要盘得油光水滑,一点毛刺瑕疵不能。
柳飘飘阴魂不散,蹲在不远的地方,双手拢唇呼唤:“小武修!小武修!”
谢风遥充耳不闻,只把雁翅刀摆到面前,警告的味非常明显。
柳飘飘脸皮厚,就喜欢逗他玩:“小武修,你是在做扇子吗,你手这么巧,给我也做一个好不好,给我绣个荷包吧?怎么样?”
谢风遥埋头握着砂纸盘扇柄。
柳飘飘继续:“小武修,不理我,对姐姐倒是好。”
少年募地戒备抬头望他,眼神锋利如刀,刀刃森冷。
“哈哈哈……”柳飘飘索性坐在甲板,盘着腿:“你看你,还是太年轻,怎么这么不禁套啊。”
见他眼神越发冰冷,柳飘飘见好就收:“哎呀,别这样看着我,早就看出你是男的。”
他指少年颈部那条白绸布,“欲盖弥彰,知吗。再,哪你这样五大三粗的女子啊,见过这么多次,我要还是分辨不出来,不傻子,好歹我也是个男人。”
他不还好,他越谢风遥越是戒备,频频回头去看楚南楠。他很害怕因为自己身份会给他带来麻烦。
“瞧你吓得,给我绣个荷包,我帮你保守秘密如何。”柳飘飘试图诱哄他。
少年慢慢从惊惶中回神,敛目继续手的事,没头没脑问一句:“你婚吗。”
柳飘飘一滞,没急得回答他,今突然出的那只小虎崽,让他联想到昨夜屋顶的猫叫。
他短暂的哑口被少年轻易捕捉到,他像与人对弈的棋手,信心满满落下一子,“你没婚吧。”
柳飘飘轻笑:“我承认我对你是很兴趣,只可惜,你不是真正的女子。”为转移话题,他甚至还大着胆子伸出手戳戳少年的胸,增加恶:“这里也不够软。”
“哦,是吗。”谢风遥一点没被冒犯的羞恼,“但是,我听,沈姑娘好像是婚约的吧?”
沈青确实是婚约的,昨日在平远城,出入饭馆茶摊这样消息灵通的地方,谢风遥当然为闻。不过也是猜测,毕竟只是听隔壁桌斗蛐蛐的个老大爷闲聊。
但平远城隶属沈家,关于沈家的事,哪怕只是家里的某个洗脚婢打碎沈家主的茶碗,第二也能传遍全城。老百姓们茶余饭后就指着这些东西消遣。
谢风遥还听,沈青虽然是沈家的继承人,但跟她父亲的关系一直不大好。
坊间还传言,沈青的母亲跟她姐妹年轻时候同抢一个男人,沈夫人死后,沈老爷就再娶那个女人,沈青一直怀疑母亲是被那女人害死,以才会跟沈老爷吵架。
小少年看着老实巴交,闷不吭,其实心里小算盘扒得啪啪响,坏心眼可多。
要跟他们出去,当然得默默探听好这些事,且牢牢记在心头,迅速从中找到对方的弱点,关键时刻可利威胁。
少年眉峰微挑,下巴倨傲扬起,顶着烈日,眼底却是阳光永远无法穿透的冰山。
柳飘飘可以肯,昨晚那只偷窥的猫就是这个坏小子!
谢风遥一边下牙碰碰,嘴角勾起得的坏笑:“你是法修,应该很懂阵法吧,飞舟的阵法是你在操控。不如你教我招,我想给姐姐的扇子刻制一个引风的小法阵,我帮你保守秘密,如何?”
柳飘飘结结实实呆滞好一会儿,不得不承认:“你很厉害。”
一般武修受到修行武的影响,大多暴躁易怒,很难控制自己的脾气。且武多靠打架斗殴来解决问题,长此以往不爱动脑思考,就会变得越来越傻。
沈青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她十岁以前修行的是法基础,那时候的她活泼可爱,很招人喜欢。但自打改修武之后,她就逐渐变今这个样子,动不动就对他拳脚相加。当然柳飘飘不会承认是自己欠揍。
以,这样聪明狡猾又年轻的小武修,属实少见。
柳飘飘对他兴趣更大,但这份兴趣里同时又增加一份惧。
如果那个貌美的法修是一朵娇柔的花,那面前这个少年就是她花茎的刺,也是看管花园的狗,看起来小小只很无害,其实满嘴滴血獠牙。
柳飘飘暂避其锋,顺坡下驴,“好吧,我教你。”
于是个人看似亲密的凑头到一堆,柳飘飘在甲板虚画出引风阵。
谢风遥很好学,看得非常认真,甚至还提出想掺入寒冰诀和赤炎诀,给扇子整个暖风档和冷风档。
柳飘飘惊叹于他的马行空,他在沈家十年,也算小半个器修,沈青不喜炼器,平日也没个交流的人,这时候遇见他,倒是颇觉投缘。
不远处一直担心他们打起来的楚南楠,没因为目前较为和谐的氛围放松心神,反而更紧张!
坏菜坏菜!她的宝贝徒弟不会真的被那个不男不女的柳飘飘给勾到手吧!
楚南楠对柳飘飘的性取向一直迷,只好问询沈青,“那个,柳,柳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她觉得自己词不当,但也想不到更好的形容,怕冒犯对方,硬着头皮出的这句话。
沈青长长叹一口气,“唉,他生病。其实我次跟你的,越挨打越强的功法是忽悠你的。”
沈青缓缓来原委:“半年前,我们遇见一对阴阳煞,起初并不知那是阴阳煞。先遇见的是男的,是阴煞,柳飘飘吞噬他的元神。”
阴阳煞是十分罕见的邪祟,阴阳只双伴双生,阳为雌,喜食男子元精;阴为雄,喜食女子阴液;事后挖心而食。
“吞掉阴煞之后,阳煞来寻仇,那阳煞失伴侣,等同失去双臂,自然是轻而易举就被我们拿下,柳飘飘亦吞噬那阳煞的元神。”
“也是为帮我去海外寻讹兽,不然他也犯不着吃那邪祟的元神。”沈青看向楚南楠:“你也是法修,你应当知,法修若想短时间内增强实力,吞噬元神是最快的办法。而且越邪性越好,若能将那邪物元神全部消化吸收,自然是受益无穷。”
这一点,楚南楠确实深体会,她大概知柳飘飘的病因。
果不然,沈青又:“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病的,个元神在他的识海中,他经常就变得不像自己,忽男忽女的。”
当然沈青并没告诉她,柳飘飘到夜间会病得更加严重,阴阳煞本就淫.邪,他夜间发病时痛不欲生,为克制自己,常弄得满身是伤。
柳飘飘为沈青变这个样子,沈青总不能不管他,个人原本纯洁的法修和武修的关系,也因为这件事变得不纯洁。
柳飘飘从小看着她长大,二人一直以兄妹相称,沈青也自己的未婚夫。
就因为这件事,全乱套,她不能丢下沈青,更不可能老实回家亲,跟家里的矛盾越来越大。
想到这个,沈青便觉前路一片渺茫,垂下脑袋,整个人就像晒蔫巴的小花。
楚南楠并不在其中深,“半年之久,那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消化啊。”她不禁想到自己识海中小果果吃掉的蛊蛇元神,再看向柳飘飘,就多分同病相连的味。
沈青自我调节能力倒是一流,武修的没心没肺,加自身粗神经使她很快又恢复常态:“嗐,怕什么,只要不死,总会好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楚南楠冲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其实心里并不十分赞同。
她很害怕自己也像柳飘飘这样发病,在某个雨夜,做下悔恨终身的事来。
更可怕的是,当她想到可能会做出那种事的时候,她竟然会到兴奋!
楚南楠摸额头,她果然病得不轻,入膏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