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销微微发怔,垂眼看着泛着纯白仙光的扇子,苦笑却不愿张口,唇角处终于有一丝鲜血不争气地溢了出来。
那血流淌下来,滴落在白玉般的扇骨上,夜销用力抿着唇,竭力兜住满口的鲜血,眉心皱起却又不愿露出半分苦色。
白鸾适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下手重了,急忙收了扇子,移动到已经快支撑不住的夜销身旁,一把拖住他硬邦邦的身子骨,抬起袖子去擦他唇边的血迹,自责又担忧,“你怎么回事,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夜销尽量让自己站得笔直,脱离白鸾的扶持,方迈开步子又有些东倒西歪的迹象,白鸾于是强行扶上去,将他搀到床边坐下,眼睛泛起一阵潮红,奈何酝酿不出眼泪来,眼珠便涩得发紧。
她越看越看不明白,看不明白他在自己男身和女身时先后相似的举动,看不明白他明明痛苦却要这般强装无碍,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凡人罢了,可是白鸾最最不懂的,始终还是那一句“师父”。
心里头忽然闪过很多猜测,二十年前阿殇失踪,会不会是投胎了?粗粗算来,夜销的年纪确实符合,而他面对这等仙妖奇谈,所表现出来的淡定,绝非凡人该有的。
白鸾觉得脑子里很乱,心里又不太相信这种不切实际的不期而遇,怎么会那么巧,机缘巧合到了合欢城,机缘巧合找到弄丢的徒弟,又机缘巧合寻到了报恩的对象,她几时也不曾有过这么好的运气。
只是对待夜销,态度却变得温柔些了。
“夜销,你刚才为什么叫我师父?”
夜销抬起头眼睛微眯,又摇摇头,浅浅道:“不知道,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就说出口了。”忽然又笑开,换成平日里的姿态,打趣道:“你不是同旁人说我是你徒弟么,叫一声也无妨,嗯?师父?”
白鸾本是很严肃的想探究这个问题,自是见不得夜销这不正经的姿态,考虑到他重伤在身,只能先放他一马。想起刚才的事情,又有些忸怩了,吞吞吐吐地问:“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要那样?”
夜销哈地笑了一声,眉梢眼尾桃花泛滥,偏头看着她目光闪烁的眼睛,半眯着眼问:“方才那样,你喜欢么?若是喜欢,以后……”
白鸾咬着唇怒瞪他一眼,持着扇子的手抬起来以示威胁,夜销遂也识相地闭了嘴。
房中一阵寂静,夜销的呼吸因伤势而沉重,声音低沉暗哑,隐着抹笑,缓缓道:“我不着急,你好好想想。”
白鸾看着他,见他唇色苍白,也不知究竟伤成什么样子,自己方才那掌仙气是直朝着腰腹去的,怕是触伤了脾胃,只得先避开这个问题,叫夜销好好休息,自己去帮他找个大夫过来。
夜销淡淡苦笑,锲而不舍的模样带几分单纯,“你就不能安分些陪我坐坐么?”
白鸾摇着头,蚊子般的声音闷闷地:“人仙殊途,你不要多想了。”
夜销闪着目光,踉跄着站起来,想抓住背过身去的白鸾,奈何身子不稳当,沉沉地就要往一头偏下去。白鸾只得扶住他,再度将他安顿在床榻上,自己也被他的重量带过去,矮身坐在床边,一只手被攥在宽厚的手心里。
“或者你当真收我为徒,我可以修仙。”说着便有气无力了,夜销无奈地笑笑,声音低了些,“你不是说过我资质很好么,指教过我道术的师父也曾这样说,我勤奋些,许是真的可以……”
声音越来越浅,许是这些话连自己都不相信了。
白鸾把自己的手掌抽出来,念着他这伤好歹是为自己受的,吃不准前世与自己还有些牵连,蓦地就想到拿月缺看看夜销前世的主意。白鸾觉得,这个想法可以合计合计。
想到这里,就又想起了郑倾,还有他和柳弄情之间模糊不清的关系,以及那段没来得及看完的往事。
这刚好是个岔开话题的好法子,白鸾取出月缺,对夜销道:“你还记得郑公子的前世么,你虽然是云国人,不过云国有个天大的秘密你肯定不知道。”
“嗯?”诚然,夜销和白鸾在对待八卦的态度上是臭味相投的,他虽然能看出来白鸾有意岔开话题,却也笑盈盈地去迎合了。
再者白鸾现在凡事以报恩为首,这恩一日不报,郑倾就是摆在自己眼前的障碍。或许帮她报恩,也不失为一个表现的机会。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欺鸾盗凤 (.org)”查找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