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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不去了，从妄水之颠你抛下我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回不去了。”白鸾说的回去显然比成煜要多了一层意思，身体的疼痛好转，她从成煜的怀抱里挣出身来，苦笑着低下头。

    她知道她和成煜真的回不去了，她曾经也不愿相信，成煜背弃她同意迎娶霓蔌是为了太子的名位，她也曾经那样迫切地想要追回这段感情，求一个满意的回答。或许真正回不去的原因，是因为阿殇吧，那个杏花树下笑比春风的少年。

    成煜是九重天掌管六界惩罚的太子，在阿殇伏诛千古塔时，她不惜自毁肉身犯下杀孽去向成煜求情，而他留给自己的只有一句“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

    成煜面上的苦涩更浓，他是了解她的，因为了解所以舍得放手，那句发乎于情的询问，其实答案早就明了了。

    “你知道嫦山给霓蔌的嫁妆是什么吗？”成煜淡淡相问，原本热切的目光黯淡下来。他一贯不喜欢被人误会，却又一贯容易忽视白鸾斤斤计较的执着。

    白鸾不想知道，霓蔌的嫁妆同她有什么关系，总归已是尘归尘土归土的一个人一件事。人世间有句话说得好，想要忘记一段感情，方法永远只有一个：时间和新欢。要是时间和新欢也不能让你忘记一段感情，原因只有一个：时间不够长，新欢不够好。

    如果当时她留在九重天，到如今也不过短短几个月，这时间或许真的不够长。可是人间已经一百年了，白鸾自认是个够俗气的神仙，她习惯了新的习惯，也爱上了新的爱情。

    可惜那个人，消失得太早。

    看白鸾没有反应，成煜也终于体尝了一回死心的味道，他只是淡淡说出四个字：“碎心果实。”

    碎心果实，嫦山给霓蔌的陪嫁竟然包括碎心果实，那枚可以令凡人与天同寿，令神仙化解死劫的碎心果实。白鸾哑口，有些弄不明白成煜告诉自己这件事情的用意，目光闪了闪，问题并没有问出口去。

    成煜却还是自行回答了，那碎心果实，本是想要留给白鸾的。

    鸾族是个幸运而悲情的族类，因为天地间至始至终有且只有一只鸾存活于世上。因着物以稀为贵的道理，鸾族得到最全面的关照，万万年前就破格提了仙籍。但这一脉传承的世咒却无论如何都破解不了。鸾鸟一生只能产出一颗仙蛋，待新蛋破壳时，就是老鸾飞灰日。

    原本成煜只是想要碎心果实，日后才能帮白鸾暂时破解这个死劫，免她因鸾族传承而失去性命。他不过是希望能和她真正的天长地久，却不料白鸾负气避往人间，才引出那之后所有的事情。

    说到底，成煜只是不够体贴罢了。在九重天的寥寥几十日，如何能体会人间百年孤寂的苦，他走得太急，又来得太迟，一切是真的来不及也回不去了。

    曾经纠结了几十年的问题终于得到答案，虽然如今这答案已经不再重要，好歹心里是宽裕多了。

    所谓拿得起放不下的是筷子，陷进去出不来的是被窝，白鸾生性豁达，刚好就是这么个性格。既然心里的疙瘩解开了，对成煜的那份小心瞬间化为乌有，气氛缓了缓，白鸾好奇着问成煜，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刚好救了自己，难道是掐着点来的？

    成煜摇着头，几分无奈又藏了几分宠爱，她对白鸾的这份脾性是了然的，遂也装成释然的模样回答：“昨日听说这边的土地与人磕牙，说华楹仙子突然造访，堂堂上仙竟然还怕那么只狸猫，真是笑话得紧。华楹代替汩泉上神守妄水，自然是不可能来凡间的，往日你就喜欢打着她的名号做些不体面的事情，我便知你遇着危险了。”

    白鸾呵呵干笑，真是知我者，莫若……

    “你先别急着不好意思，我一贯知道你笨拙些，胆气上却是不输于谁的，便是我刚才没有赶到，那猫儿也要不了你的性命。此番寻你，是有件事情，想来还需知会你一声。”

    白鸾猜不到是什么事情，九重天上如她这般的小人物一抓一大把，向来不会有什么要紧事找到头上来。若非要知会的，不是渡劫飞升就是下凡报恩，最不济就是被哪家瞧上，想要强娶强嫁了。

    白鸾粗粗想来，成煜要说的不大可能是这三样事情，于是也不搭腔，等他接着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