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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月正在研究怎么才能从汩泉上神手里把月缺偷回来，好取白鸾的胎精，却没想她竟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抬头看了眼立在高楼上的夜销，楼月收起目光，对白鸾勉强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白鸾觉得楼月的演技比自己高明不到哪里去，且事到如今，她这般装模作样也已然没有意义，遂摆出上仙高人一等的姿态，微抬下巴道：“楼月，你可知道逆天改命的后果？”

    楼月悄悄握紧了拳头，有些不甘心的模样，抿着唇没有说话。

    白鸾勾笑缓缓道：“我此生只犯过一次杀孽，且杀的还是自己，便得了个丢心的下场。那擅闯千古塔的事情，若不是天君一家网开情面，当是早也伏诛了。你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杀了我，是当仙恩境内的神仙都是吃素的么？此番汩泉上神念在你年幼无知，暂且不计较此事，但若是你再不知悔改，凭我和三太子的交情，我想他很愿意对你从重发落的。利弊好歹你自己掂量掂量，夜销如今是我的徒弟，他的生死以后便不劳烦你操心了。”

    楼月有些紧张，犹豫片刻，噗通一声便跪倒下来，声声凄楚：“楼月与夜销两情相悦，求上神成全。”

    白鸾歪着脑袋看她，几粒晶莹的泪珠已经顺着脸盘子流淌下来，那模样着实令人想要怜惜。轻咳两声，想起偷听来的楼月和夜销的对话，好不容易消了的怒火又冒出头来，白鸾不耐烦道：“我几时说过要拆散你俩？情爱是两个人的事情，若是他心里当真有你，我又能从何干涉？不过我倒是好奇得很，你说三百年前他就见过我，可见夜销不是凡人，他前世究竟是什么？”

    楼月再度沉默，两只小拳头握得死死的，心里定是有番挣扎。白鸾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你不说也罢，我总有办法查出来，但是有件事情你必须告诉我，你何时见过阿殇的模样，又能在月缺幻境中变成他的人形？”

    楼月站起身来，声音轻轻泠泠，只说是在阿殇犯错伏诛时，她曾无意间得见一回。白鸾觉得楼月没有同自己讲实话，眼下实在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于是准备离开。

    楼月却忽然叫住她，幽幽问道：“你对他，真的没有旁的心思吗？”

    他？白鸾猜楼月指的是夜销，遂抬起头来看着立在高楼之巅的那人，朝阳暖暖披上玄色衣袍，他手握滴骨扇，悠闲摇摆，晨风拂面，发丝轻扬。

    似乎感受到白鸾的注视，夜销亦低头回望着她，笑容款款。依稀又回到那杏雨飘零的场景，依稀又想起幻境中云海崖底的生死不弃，依稀依稀，依如往昔。

    空荡荡的胸腔子里忽然溢出丝缕血气，那是种甜蜜的血腥，从脚底贯穿到头脑中，糊涂了三万年的灵台豁然清明一瞬，白鸾不由自主地笑着，转眼面向楼月，定定道：“不错，我喜欢他。”

    可是喜欢终究只是一种态度，至于这份态度会衍生出来什么样的行为，那并不在任何人的掌控之中。起码在此刻白鸾的心中，喜欢夜销并不是首要的事情，唤醒阿殇的心思更为迫切些。

    楼月神色黯然，不禁后退一步，仿佛白鸾的一句喜欢，便将她多年的付出彻底毁于一旦。

    白鸾轻笑，淡淡道：“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们是敌人，你盼着我伤我死，也实在怪不得你。不过有份心思，我和你是相同的，我们都不希望他死，我此去东荒必定有诸多凶险，我便托你一件事情，若是我死在天水虚内，便请你找到我的胎精，将它赠与夜销吧。”

    “好。”楼月说。

    吃饭的时候，白鸾见夜销不停地往携云袋里塞东西，想来他还是周到的，对他满意地点头笑笑。填饱了肚子，便掐了云带着夜销继续向东飞去，大半日才飞出了尘世与东荒的结界。路上白鸾一直在对夜销交代诸多事宜，比方如果遇到危险不要逞强啊，该跑的时候就跑啊，东荒里的凶兽有多么可怖啊，夜销便笑盈盈地听着。

    初入东荒时，除了四周的瘴气令人难以忍受之外，倒是没有特别的凶险。白鸾尽量避免同那些长相怪异的异兽交手，徒步翻越几座荒山，足足花费了三天四夜。

    第四天清晨的时候，已经没有可走的道路，眼前是一泓飞瀑，从云霄顶上直泻而下，声势委实浩大。蚌精告诉白鸾，这就是天水虚的入口了，白鸾站上云头，下意识地与夜销十指相扣，夺定的看他一眼，祭出一道气盾直直冲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