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害怕，白鸾不了解霓天，但也看得出来他不是个有分寸的神仙，而现在又正是醉着。想到自己最害怕的事情，脑袋里便嗡地一声炸开了，白鸾死死咬着嘴唇，绝望得一筹莫展。

    霓天猛地抬手一挥袖子，黑暗里射来一道影子，直直扎进白鸾眼底，登时便痛的睁不开眼睛。

    那固定着她身体的仙术解除了，白鸾扒着树根站起身来，紧紧闭着双目无法辨别方向，指尖上掐起遁诀。那诀方起了个头，身体便被人扑倒了，霓天粗鲁地压上她的身体，耳边传来衣物被撕裂的声音。

    白鸾彻底慌了手脚，一边不住地推着这庞大的身躯，口中厉声呵斥：“你干什么！滚开！”

    霓天终于开口回了话，手里的动作却是不断，酒后乱语混着“嘶嘶”几番声响，裹身的衣物被尽数撕毁，冷风贴着肌肤回旋。

    从霓天囫囵的话语中，白鸾弄明白了他的意图，原是他要替霓蔌报仇，觉着就这么让白鸾死了也太便宜了她。霓天是要让白鸾尝尽霓蔌临死前的痛苦，先叫人毁了双目，再在黑暗和恐惧中被无情掠夺。

    便是强忍着疼痛挣开眼睛，眼底已经无光，而欺身上来的人蛮力太盛，白鸾握紧滴骨扇，咬住嘴唇心里默默念了个诀。滴骨扇青光四溢间，飞出一道灵气勉强击中霓天。

    霓天略后仰，被白鸾这番挣扎惹得更加恼怒，掌里一股力道稳稳落下，打得白鸾筋骨松散，无力地瘫软下去。

    绝望一丝一缕地围拢上来，连最后一点点反抗的余力都彻底丧失。

    阿娘喂，民间那些狗血段子真就要发生在她身上了么，这是造了什么孽！可是那些段子往往是有英雄救美此种后话的啊！

    九舞赶到的时候因着怕误伤了白鸾，是在侧面一脚将霓天从白鸾身上踢开的。感受到身前庞然大物的消失，白鸾很快明白自己得救了，而这救自己的人，他周身的气泽和温度她再熟悉不过。

    ——这位救美的大英雄，你来得也忒准时了点。

    霓天被这一脚踹醒了酒，抬眼看清九舞这位万万年来少有的涅过槃的凤凰，想都没想掉头就跑了。

    九舞没顾得上去追他，挥手将自己的外衣甩给白鸾，自己竟是抱着手臂背对她站着，一句温存安慰的话都没有说。

    白鸾用那衣裳裹着自己，可无奈睁不开眼睛，缩在树角，踌躇半晌道：“你，你来扶我一扶……”

    九舞于是走过来，将衣裳向上拉了拉，沉沉目光扫过白鸾惊魂未定的脸，这才发现她眼睛上的伤势。暗暗握了握拳头，握得指节咔咔作响，白鸾耳朵尖听得很清晰。

    既然已经得救了，且救自己的这个人叫她很放心，白鸾很快调整了心情，反过来安慰道：“没事儿，你这不是来得挺及时么，不过是叫人撕破件衣裳，不值几个钱的。”

    九舞没有回话，手掌在她眼前缓缓划过，白鸾于是觉得眼睛舒坦了些，只是尚不能完全复原。尽管他始终没有说话，白鸾坚定的认为自己的感觉不会错，只是今天的九舞沉默的有些诡异了，按道理来讲，此时此刻他不是应该将自己紧紧拥住的么。

    而白鸾到底也是个经历过沧桑的神仙，知道有些矜持和计较是无谓的，眼前的东西认定了他的重要，就该扑上去紧紧地抓住。九舞依旧不动声色地在帮她疗伤，白鸾酝酿了半晌冲动，终于扑上他的肩膀，带着份哭腔道：“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是我错怪了你，你同我说句话好不好。”

    九舞清咳两下嗓子，有些疏离之感，他默默地将白鸾身子板正与自己分开，缓缓道：“妖府这乡野之地不太安全，上仙身子金贵，我还是先送你回天宫吧。”

    白鸾怔愣，却没想过九舞会对自己这番哭天抹泪儿的表白无动于衷，干干道：“你说什么？”

    “唔，是我考虑不周全了，上仙这个模样回去恐怕惹人闲话，不过若是上仙不在乎的话……”

    “你说什么？”白鸾打断他的话，语调提高了许多。

    九舞略沉默，嗓中含沙，声音黯然了些，“若是无妨我便先送你回去，新娘……楼月她，还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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