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鸾心里有些疑惑，但又好像领会了点什么，天亮之前溜回九重天，并没有被发现。

    之后白鸾经常半夜里溜出去打听九舞的消息，她知道在九重天上，无论她怎么问，也不会有人会向她透露什么。这一天便偷偷溜到了妖府，变了鸟雀偷听到幼忻和青丘阿衍的对话。

    大概是阿衍在感谢幼忻，若不是幼忻提前告诉他魔族要偷袭青丘的消息，今年狐狸皮就要大减价了。白鸾是以弄明白个事情，幼忻和九舞之间必然还有联系。

    没有多做斟酌，白鸾变出身形来到幼忻眼前，看她有些怯生生的模样，索性也不客气，施道仙术将幼忻和阿衍定住，询问关于九舞的事情。

    幼忻颇有为难之色，终是犹犹豫豫地从衣裳里摸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雕花铜镜递给白鸾。白鸾接到手中反复看看，这正是东极敖真曾经要和九舞交换自己的姻缘镜。幼忻说那日莫名捡到这么个东西，镜中居然藏了一只信蝶，魔族要夜袭青丘的事情，就是那信蝶传递给她的。

    而之后九舞便再没有同幼忻联系过，几人也猜不透，魔族最近端了那么多地方，九舞为什么偏偏要帮青丘一把。

    “既然你早就知道魔族要攻打青丘，为何不将此事上报，由天宫派人前去剿灭？”白鸾说着，便将手里的镜子翻过面来，镜中模糊的影子越来越清晰，一如从前是他的微笑。

    白鸾急忙将镜子翻转过去，心里头涩得发苦，却忍了忍没让眼泪掉下来。这个时候再掉眼泪也是无用的，白鸾只想找到九舞，然后把所有的想念和难过都哭给他看。他那么那么喜欢自己，会不会心里一软，就不想入魔了。

    幼忻瞄着白鸾的神情，低低道：“至此天君已经下了九道诛令，若是哥哥被抓到了……阿嫂，难道你也希望哥哥被处死么？若是如此，我宁愿他就这么走下去，只是逍遥快活就好。”

    不错，做个逍遥的神仙和做个逍遥的魔也没什么区别的，白鸾心里虽然有些许认同，但还是抬手迅速甩了幼忻一个巴掌，色厉内荏道：“你以为他如今便是快活的么？这种话再不准说第二次，就是同自己也不能讲！”

    幼忻抚着侧脸，眼底微红，泪光闪了闪，委屈道：“幼忻知道阿嫂是为我好……许是，也不该唤你阿嫂了，你同三太子就要成亲了。”

    白鸾略略发怔，背过身来看着深沉的夜，淡淡道：“我不会嫁给成煜的。”

    幼忻有些吃惊，咬着唇没有说话。

    或许四海八荒没有哪个女仙敢主动退天君家的婚，但赖账这个品德与白鸾讲算是胎里带的。她从来没想过要真的嫁给成煜，因为在熄风洞中，曾经有个人对她许诺，“即便是死，我也一定会娶你，你一定要埋在我的墓冢，冠以我的姓氏。”

    这话，她牢牢地记在心底。

    生不能同衾死同穴，白鸾觉得这个誓言浪漫无比。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们想活着在一起希望渺茫，但白鸾一定要找到他，至于找到他以后——她想，她会杀了他，然后陪他一起。

    白鸾带走了那面姻缘镜，三日后，天君召见白鸾，问起她对于婚事的想法。白鸾与成煜对视，看着他墨蓝的瞳仁，那双时时窥透她内心的眼睛，此刻一派澄明。

    巍峨殿宇中，她微笑站立，声音清清淡淡，“此心此身，早已错付他人，这婚事，还是就此作罢吧。”

    天君早料到白鸾会赖账，仿佛叹了口气，远远向白鸾招招手，缓缓道：“蕊珠，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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