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来,立在雪妖身后,放眼池中的血莲,风雪勾起缱绻思绪。
冷冷清清的夜,她站在莲池旁,仰望无星无月的天空,飞雪缠绵不知疲累。手里托着一面镜子,镜中是往昔少年清澈的笑容,白鸾用手指抚摸他的面庞,似乎就要这么陷进去。
雪妖从不主动同白鸾讲话,白鸾也不去打扰她,这雪妖也不知在这里呆了多少年了,大概寂寞也习惯了。或者,到了这般田地,便根本没有了寂寞的界限。曾经白鸾以为寂寞就是自己陪着自己,如今才算明白一些,寂寞本是虚无,不去想它,它就从不存在。
除了弹琴煮茶,雪妖完全无事可做,但白鸾却无法像她那般平静。或许等她哪一日真的学会了平静,大概就是可以离开的时候了吧。
于是大部分的时间用来发呆、修炼和观察雪妖,看她反反复复做着相同的事情,不知不觉竟也成为一项乐趣,似乎每一次观察,她都能懂些什么。这天地间平静得仿佛死寂,却并不会让人感到透不过气。
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九舞,现在既然有了大把的时间,她便开始潜心修炼。
夜空下风雪中,她握着痴心想要舞出满心的痴醉和想念,可是痴心太利又太滑,握得松了很容易就从手中飞出去,握得紧了便会割伤自己的皮肉。她选择了紧握,鲜血滴在雪地上,铺天盖地的白衬托着点点血红,耀得白鸾睁不开眼睛。
雪妖就坐在木屋外,淡淡看着她雪中的身影,变化万千的招数在她眼中不过一团交错的碎影,白鸾的心还是太过嘈杂浮乱。
终于,痴心还是从她手中飞了出去,即使握得很紧,它伤了自己,也总有无力紧握的时候,一个瞬间的错失,便好像失去了一切。白鸾看着空空的手掌,雪片融入鲜血,仿佛心碎的怅然。
任痴心躺在地面,被白雪覆盖,白鸾转身看到正在注视自己的雪妖,笑容有些疲惫。看到她方才的模样,雪妖前辈一定觉得她很没用吧,这么不成器的徒弟,她当然不肯收。
“那些说痴心伤人伤己的,才是当真不懂这把剑。”雪妖向白鸾靠近,身后留下两道浅浅的辙痕。
白鸾看着她,没有说话。没有什么好反驳,她不懂剑,更不懂痴心,只是即使被它这样伤着,亦仿似心甘情愿。
“忘了他,就好像想起他的时候就忘了自己,痴心不是用手去握的,就好像你抓不住想念,可它却时时萦绕在你身边……”雪妖淡淡地,大抵是一句教诲,只是白鸾似懂非懂。
她望了眼天,意外地看到一轮残月,因为太过清晰,而显得有些残忍。白鸾幽幽自语:“这里的月一直都是这样的么?”
“那是你看到的月。”雪妖并未抬头,朝几步外的莲池挥一挥袖,那些盛放的血莲便缓缓收起花蕊,它们睡了。
雪妖离开后,白鸾看着手里的姻缘镜,轻轻落下一滴眼泪,在他微笑着的唇角,荧光闪闪。久久不碎。
大乾坤宫中,九舞凭栏而立,举头望向当空的明月,圆满得让人担心,因为月圆之后就要开始残缺。唇角仿佛沾了一滴冰冷的泪,他屈着指尖轻轻触碰,望向无边而高远的夜空,缓缓闭上眼睛。
那一刻,遥遥相隔的两个人,感受到彼此的薄影,贴着咫尺的距离,与自己相对。
楼月碎叶裙摆一张一扬,她小心地站在几步之外,看着一袭暗红的九舞,静静道:“她被送去了不眠之心,那是仙恩最厉害的牢笼,当是一生都走不出来了……九舞,既然已经决定留下,忘了她吧。”
“谁?”九舞转头看着楼月勉强挤出来的笑靥,冷冷一笑,抬手一道红光,涣散了圆满皎白的月。有些东西藏在心里,有个名字刻入骨髓,无需旁人旁物来提醒,因为他们不配。
看着他唇角弯起的笑,楼月忍不住靠近两步,却被九舞一掌打了回来。她擦去唇边的血,听他冷冷道:“我说过,不要走进我十步以内,我会忍不住想杀你!”
不屑地冷哼一声,他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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