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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初九，预言中邪皇诞生的日子。

    白鸾感觉身子不适，腹中阵痛一阵强过一阵，幼忻在床边守着她，众多侍婢忙得团团转，白鸾躺在床上，额上满是虚寒，幼忻只能用帕子一下一下地擦着，目光中的担忧更胜于白鸾。

    白鸾痛得虚了，连叫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微笑着看向幼忻，指了指桌上的盒子，示意她去取来。锦盒里装的正是碎心果实，幼忻用法术将它幻成一粒红珠喂白鸾服下，安慰道：“阿娘说生孩子都会痛，痛过去就好了。”

    这道理白鸾自然知道，淡淡地点了点头，腹中的疼痛加剧，四肢百骸紧张起来，说不上是哪里难过，仿佛腹中有团汹涌的能量在集中，等候爆发。

    这不仅仅是痛，几乎是要将她一身的仙力和灵气都榨干了。

    她难过地掉下眼泪来，握紧幼忻的手，仿佛就要将它捏碎了，可是没用，那纤弱的手掌无法带给她踏实安稳的感觉，唇被咬得快裂开口子，又终于忍不住长长沉吟，嗓子里囫囵蹦出两个字来——九舞……九舞……

    忙碌着的侍婢们忽然齐齐僵住了，帘帐外半开着的门，走进来一个暗红的身影，眉目清晰如斯，绝对不可能是幻觉。不知道是谁，率先低低而讶异地唤了一声“少主”，再抬眼时，已经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九舞用几不可闻的速度闪到帘子里，当幼忻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九舞推到一边，而他正紧紧握着白鸾的手，淡淡安慰：“别怕。”

    白鸾紧闭着眼睛，只当一切不过是幻觉，嘴里还在呼唤他的名字，好像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一样，本是因为疼痛，如今却显得悲伤。

    九舞将她的手捧起贴到嘴边，闭目时竟然也落下一滴滚烫的泪来，他用指尖抚摸她紧闭的眼脸，温柔而真实的声音响起，“笨鸟，睁开眼睛，我在。”

    泪水将紧闭的眼睛冲开，她隐约看到一片浓郁的红，却只以为自己幻觉了，可被他抓在手心里的感觉太过真实，那是怎样一双温热坚实的手掌，曾一次次将她拖到自己身后，又柔柔挽过她的耳发。

    她恍然清醒，看到他的眉目，看到他轻锁的眉心，“你……你……”说不明白什么，只怕还是一场幻觉，多说两句他就不见了，而身体的剧痛，也无法让她静下心来思索什么。

    他微笑着，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依旧温柔坚定地：“我在，我在……”

    她终于相信了，虽然顾不得思索他如何会出现在这里，可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天公见怜。想想现在窘迫的模样，这不大优雅的姿势，她用了许多力气将手掌挣脱出来，撇过头去，断断续续地呵斥：“你，你出去……”

    该给的坚定给过了，九舞明白白鸾那些小心思，用指尖捋顺贴在她额上的发，轻轻道：“好，我在外面等你，我不走。”

    下蛋是比生孩子要容易的事情，大概是如此，自从九舞出现以后，白鸾便觉得没那么疼了，便是这疼，也是莫大的幸福和宽慰。她半阖眼看着侍婢捧着湿湿嗒嗒的红色仙蛋，并不需要任何人来动手，那蛋壳表面便已经裂开一道口子。

    九舞进来的时候，半开的仙蛋伸出一只胖胖的小手臂，只轻轻扫了一眼，飞快掩去复杂的表情，走过来将白鸾的手牵住，用暖暖的微笑当做安慰。

    白鸾疲惫地笑了笑，目光却一直追着那破蛋而出的小家伙，看他那只伸出来的小手臂，长得多么结实啊。他的皮肤是那么干净那么剔透，伸动手臂的时候，能感觉到小小的力量，仙蛋的表面逐渐碎裂，隐约可以看见个圆圆的小脑袋。白鸾想，这孩子比自己争气，她可是需旁人敲了两天，才好不容易从仙蛋里爬出来的。

    侍婢将它小心包起来，幼忻便第一个凑了上去，他还闭着眼睛，只是手脚不大老实，蹬来蹬去的。幼忻拉开襁褓看了一眼，忽然惊呼：“呀，是个男孩儿！”

    白鸾惊得差点从床上坐起来，只是被九舞稳稳地按住了，她怎么可能生出雄性动物来呢！

    白鸾茫然地看着九舞，气若游丝，“快抱过来。”

    不错，确实是个男孩儿，打破了鸾族传承的惯例，白鸾开始害怕，难道邪皇的预言是真的？这念头只闪了一瞬，即便是真的又怎样，她做梦也想给九舞生个儿子，就算是邪皇，难道就注定了会搅一番天翻地覆么，就算是邪皇，从未出生时就要被仙恩摒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