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绵期却未能从她脸上读出任何的喜悦之色,相反的,楚修仪自看清小太监的面目之后,竟是满脸的惊讶,与满目的惊慌失措。
“奴才给楚修仪,杜充容请安。”小太监礼后,畏缩地看了一眼楚修仪后,身子却转向绵期,小声道:“皇上到了觅香阁,没见到杜充容的人,特命奴才来接您回去的。”
当着楚修仪的话听这话,绵期不由有些脸红,心道这男人也太过霸道。说好听了是“接”她回去,但这和直接下命令让他回去,实际也没啥区别。
而且他这样做,难保楚让修仪会不高兴。哎,看来她今天的示好就要告罄。
不过,绵期很快就发现是自己多虑了。
因为从楚修仪脸上,她没有发现任何的殇然或失落,之前的吃惊和惊慌也统统不见。
她秀容渐渐舒展,攒进的眼、眉也松了开来。
绵期不禁蹙眉,心下觉得奇怪,后宫没有哪个妃嫔是不对容宠上心的。可当楚修仪在得知皇帝的人不是针对她而来后,能做到这样的不动声色,难道她是一位擅长掩饰情绪的高手?
但那日水岸旁楚修仪跳出来帮她说话的表现,让绵期觉得她实在不像个会端着张面皮过活的人。
再研究下去,她恐怕对方生疑,只得先告退了出去。
行至长月宫门口,绵期刚欲上轿,就看见有一列侍卫迎面而来。
她秀目微眯,为首的一位侍卫,让她觉得十分面善。待人走得更近了,她才认出此人是曾协助调查沫雪和季连芳柔死因的三等侍卫杨钧寒。
宫中为保妃嫔清誉,规定嫔妃居住地方均严禁侍卫涉足,但有些特殊情况下,这条规矩也不是条不能打破的死规矩。比如之前在调查命案时,赵昭容亦抽调侍卫协助。
不过,这栋调动侍卫的权利,除了皇帝以外,也只有掌管后宫的妃嫔才有。
那么,杨钧寒现在带人过来,难道是后宫又出了什么大事?
杨钧寒带人走近,看见绵期在此,面色微微有些僵硬,顿了顿,他才携下属给绵期行礼。
对于他的失态,绵期并不介怀,淡笑了下,漫不经心地问道:“看杨侍卫神色匆匆,来长月宫可是有要事?”
可能是进入内宫机会不多,再加上人本身也老实,杨钧寒在看见绵期后显得格外拘束、不自然。
杨钧寒愣愣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默了好一会儿,才结巴道:“是……这样,卑职镇守的朱雀门,昨夜有几个小太监想混在粪车上逃出宫去,楚修仪得知后……特让卑职将人押过来。”
绵期侧身向侍卫的队伍后方瞄了一眼,果见共有三名侍卫一人正押着一名小太监,由于太监身形矮小,她刚才没注意到。
收回目光,她没再多问,上了轿子。
她没想到,楚修仪会细心到这种程度,竟连太监逃宫这种小事都会上心。
眉心轻跳,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杨钧寒等人的背影,她上了轿子。
回到觅香阁,听星玉说皇帝在西阁看书等她,绵期解下披风,摘了雪帽,也不让人惊动,自己上楼去寻他。
听见楼梯响动,皇帝已经将书放下,那是一本绵期最长翻的医书。
“怎么也不让人上来和朕说你回来了,这样你就不必费力上来,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他过来忙扶住她,语气不悦。
“臣妾可不是那些弱柳扶风的女子,胎气哪能说动就动了?不过是几级木楼梯罢了,这才哪到哪,就是现在去边疆,战场上不了,在帐中和将士一起运筹帷幄,对臣妾来说,也不在话下。”她羽睫轻眨,嘴角扬起明媚的笑容。
“‘运筹帷幄’的大话,也是你这这种妇人说的?”听着她的俏皮话,他唇边浮起笑意,扬了扬刚放下的医书,道:“不说别的,朕看,你做个随军大夫倒是绰绰有余了。小期,怎会对医术有兴趣的?”
“不过闲来翻着看看,说不定有一日,还能救人救己。”绵期拿过书,展平,工整放在桌上。
他忽地抱住他,下巴抵着她的侧脸,“别担心,你和皇儿都不会有事的。”手下移,轻轻搭在她的小腹上。
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她在皇帝怀里轻轻点了下头。
两人半月才见这一面,她没说一句怨怼之言,皇帝亦曾为自己的行为辩白过一句。
他们之间,好像已有了某种默契,有些事情,不用说出来,就都已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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