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应了一声,面上的欣喜再也掩饰不住。她早就想好用何种酷刑折磨桐语让她招供……
一旁的静持太长公见状,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绵期,她忽地笑起来,扶着拐杖蹒跚走到场中道:“皇上,这个良妃连跳个祝秋舞都能跌倒,如此笨手笨脚的人,心思又能细致到哪里去?依老身看,皇上恐怕换个人来调查此事才好。”
被太长公主当面怀疑能力,良妃只觉自己面皮都要挂不住,她不好当面为自己反驳,只能于袖中收紧一对拳。
皇帝瞥了眼良妃难看的脸色,眼中冷意翻飞,“姑母所言极是。此事便移交给大理寺审理。”
是夜,怡然斋院中,绵期跪到了四更天。
对面高阁的男人亦是仅穿着单薄衣衫,默默地望着她站了一夜。
同样没睡下的还有良妃、段才人。
段才人此时正靠在良妃所居的歇芳汀正厅的椅榻上。她面前放了一盆剥好的鸡蛋,左右各有一宫女执了裹着蛋白的手绢在帮她滚肿胀的面颊。
掌嘴一百,性命无虞,但也绝不是个轻刑。
开裂的嘴角,肿得不像话的半张脸,一层层累积的狰狞掌印……
容貌上的损失终会被时间平复,但她今日按捺不住跳出来指认桐语惹怒皇帝的过失,是不是也能一并被时间平息?
很难了。段才心里明白。
鸡蛋滚了一个多时辰了,段才人除了嘴角偶然微咧,半声呻吟都未发出。
良妃实在看不下去,嗔道:“仔细憋坏了五脏六腑!”
段才人呜呜噜噜地道:“堂姐,我不甘心。”这是自筵席下来,她说的第一句话。
“你不甘心?难道我就甘心?!”良妃冷笑,“这下好了,皇上将贱婢被交给大理寺,事情完全脱离了我们的掌控。这……宸嫔到底是什么玩意,连太长公主都帮她!赵昭容那个贱人,更加不是个好东西!”
“都是……我……不好,堂姐,我不该轻信赵昭容。”
“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良妃轻叹了一口气,喟叹:“你记住,段绿兮,我们段家女儿,不为贪得一时荣宠情爱,我们要顾得是段家利益。此一事也是我糊涂了。”
秋雨落在人脸上,冷彻皮肉,皇帝肩上突然落下一件衣物,他挑头回看,竟是静持太长公主。
“姑母,怎么还没回去?”皇帝将衣服摘下来,披到老人身上。
太长公主像个孩童一样努嘴,不悦地把衣服又披到皇帝身上,“太长公主府离清琮园遥远,我这把老骨头,可不比你们年轻人,可以随便跪、站个一宿半宿的都没问题!”
皇帝知她话里所指不仅是自己,还有绵期,心里一疼,目光再次飘向下方。
“哎,我老了,看不懂你们年轻人在玩什么把戏。”太长公主顺着皇帝的视线下移,“不过老身看皇上这点不如先帝,先帝虽然爱美色,但从不偏宠谁人。”
皇帝久默,半晌苦笑启齿道:“朕和父皇不同,姑母不懂朕了。”
“嗳?老身看着皇上你长大,老身会不懂你?若是不懂,老身适才何必站出来袒护这个宸嫔,直接让你把她的那个宫女交给良妃便是。”
“此事……朕的确要谢谢姑母。”
太长公主叹了口气,“不过宸嫔倒还真个善良的怪丫头,竟会为了一个奴婢做到这份上!单看这一点,她就值得皇上另眼相待。然她生完还没两月,再跪下去恐怕会落下病根……”说着推了皇帝一把,“既心疼,就别傻站了,快下去把人弄进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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