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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完整的七杀碑被运进了地下基地,然后我们一起乘坐两辆有轨电 车,沿着通道朝一个方向行驶而去。
克罗克特给我和敖雨泽提出的赎回自由的交换条件是,我们需要和秦峰、艾 布尔一起进入一个地方,利用我们的血脉解读七杀碑中藏着的秘密。而这个地方 就在羽蛇神庙下方数百米深的地下空间里。
这让我大为惊讶,七杀碑是三百年前的张献忠命令蜀地的巫祭雕刻的,他亲 手写下了七个血色杀字,要说里面藏着什么秘密,也应该是回四川地区寻找,为 何反而要来到地球另一面的美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正要问其中的原因时,秦峰却朝我打了个手势。 我和秦峰的交情可以说非常深厚,彼此都有救过对方性命的经历,而且我们
一起经历过几次探险,在默契上也不会差,他暗中朝我打的手势基本避开了所有 人,只有我用眼角的余光依稀看到了一点。换成其他人的话,大概只会以为他的 手没有规律地轻微抖动了一下,不会觉得这是在传递什么消息。可我却知道,这 是他在让我答应这件事。
出于对秦峰的最后一丝信任,我只稍稍犹豫,就答应了克罗克特,没有多问 其中的原因。
我能够感觉到,我答应了这件事后,不仅仅是秦峰,连旁边的艾布尔似乎也 松了一口气。
当我们离开克罗克特所在的房间,艾布尔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终于低声说 道:“幸好你答应了,不然我亲爱的哥哥的另一个人格苏醒,你的下场恐怕不太 妙。”
“另一个人格?克罗克特有双重人格?”我吃惊的程度不下于先前听到要在 美洲解读七杀碑的秘密这件事。
“是的,不要看先前克罗克特对你们十分客气,可你们真要违拗他的意志, 他另外一重暴虐的人格就会苏醒,到时候有什么结果谁都说不清。那就是个充满 暴虐情绪的疯子。”秦峰在一旁叹气说道。
“以你的身份,他也不买账?”我微微嘲讽道。 “我是父亲眼里最不听话的孩子,地位甚至比不上我妹妹。在克罗克特另外
一重人格眼里,我不过是他和我父亲合作的一个质子,这或许是我目前最大的作 用。”秦峰苦笑道。
“你大概早就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吧?”我冷笑道。 秦峰沉默了一阵,说道:“是的,在梓潼五妇岭的地下石窟中我遇到了世界树
的人,从他们口中得知了部分真相。而你之所以能够从时光之沙的封印中救出敖 雨泽,也是他们在暗中推动。”
我点点头,当时连我自己都没有料到事情会那么顺利。现在看来,如果不是世 界树组织的帮助,那个时候的我恐怕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解救敖雨泽的方法。
这么看来,我似乎还欠世界树组织一个不小的人情,尽管他们这么做的目 的,也是为了后续的计划。而我们进入黑竹沟杀死秦振豪以及被秦振豪复生的神 躯,大概只是这个计划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这个计划真正启动,应该需要意识世界中秦峰父亲的配合,而双方共同的目 的,大概和意识世界入侵现实有关。
面对这样的“大义”,秦峰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背叛了我们,尽管他心中还 是会有一丝摇摆。
“他们手里有让廖含沙苏醒的方法,我验证过了,尽管很危险,可这是救廖 含沙唯一的办法。”秦峰略带愧疚地看了我一眼,说道。
我理解地点点头,没有多说。如果是为了救自己心爱的人,有的人或许就算 和全世界为敌也会不顾一切吧。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和秦峰一样,如果认定了一 个人,当她有危险时,就算要伤害更多的人,也会不惜代价去救她。
可是,认同和理解,并不代表原谅。这件事过后,不管生死,我和秦峰再也 不可能回到以前那种毫无芥蒂的挚友关系了。
“七杀碑的秘密,为何要在羽蛇神庙来解读?”敖雨泽问出了我先前的疑 问。老实说,我对这个问题也极感兴趣。
“其实换成古埃及金字塔,巴比伦的空中花园,或者四川地区消失的伊甸中 的古羌圣山,效果都一样。所不同的是空中花园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古羌圣 山也一直未曾找到具体位置,金字塔尽管还在,却已经成为热门的旅游景点,就 算是世界树组织也不可能将七杀碑完整送进去进行仪式。库库尔坎金字塔尽管也 有不少游人,但真正汇聚神秘的‘金字塔能’的地点,是在金字塔下三十多米深
的地下。最为关键的是,世界树组织早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末就在挖掘这样一条通
往库库尔坎金字塔的隧道。”艾布尔解释道。 “你刚才说的几个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点,这些古文明都位于北纬三十度附
近,这个特殊的纬度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我问道。 “关于这个纬度,我们知道的并不比你更多。我唯一能告知你们的,就是解
读七杀碑真正需要的不是玛雅金字塔本身,而是这种建筑能够汇聚这个特殊纬度 中藏着的神秘力量,从而唤醒七杀碑中的隐秘。其实你如果能在四川找到古羌 圣山,那么我们也不用这么辛苦将七杀碑不远万里运送到美洲来了。”艾布尔 说道。
我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种说法,更是将古羌圣山这个名字牢牢地记在心底。 或许有一天我们返回四川后,总会找到这座或许并不存在于现实中的圣山,因为 我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或许艾布尔口中的古羌圣山,就是中国神话传说中真正 的“昆仑”。
毕竟,之前已经有不少学者考证出,神话中的昆仑山并非位于新疆的昆仑, 而是指中华文明源头的岷山山脉。岷山是羌族的发源地,治水的大禹就是羌族 人,作为古羌族的圣山,很可能就藏在岷山山脉的某个位置,只是有极大的可能 像蛇神殿一样,位于两个世界的夹缝之中,平时无法看到。
这次一同前往库库尔坎金字塔底部的,除了我、敖雨泽、秦峰和艾布尔之外, 还有九名世界树组织的精锐。精锐中领头的是一个印第安人,名叫米克特兰。这个 名字在印第安语中意为“冥界”,很少有印第安人敢用这样的名字。我能够感觉 到,米克特兰的身上萦绕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或许比不上金沙血脉完全 爆发出来的状态,可也不会差太多。只是这股力量中藏着一丝死气,也就是人们 常说的阴性能量,因此米克特兰尽管看似强大,估计寿命不会太长。
这和金沙血脉比就落了下乘。金沙血脉并不以力量著称,而是属于长生的血 脉。真要论纯粹的力量和破坏力,估计还比不上杀死巴蛇神的五丁血脉。当然, 五丁血脉有一个后遗症是身体会巨大化,成为高度达到三米以上的巨人,看上去 是另一个非人的种族。
有轨电车大概走了有四五公里,通道变得越发狭窄,前方的地面明显更加潮 湿,石壁上偶尔有水迹浸出,电车轨道因此无法继续修建。
我们从电车中下来,除领头外,四名世界树组织的精锐负责背负大部分装 备,另外四名则抬着完整的七杀碑。
这让我和敖雨泽都心惊不已。七杀碑下方是一个巨大的“霸下”的形象,加 上上半截的石碑,总重量就算没有一吨,也有八九百公斤的样子。就算是四个人 分担整座石碑的重量,每个人也要承担至少两百公斤以上的重量。尽管四个人看 上去有些吃力,可并不像全力而为的样子。这样的力量,已经稳稳超过了世界举 重冠军,达到了人体的极限。即便是我自己,在普通状态下,纯粹的力量也不会
比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强太多。我曾在铁幕中做过测试,普通状态下我最多能举起 三四百公斤的重量。至于彻底激发血脉力量后的暴走状态,按照当初能够手撕巴 蛇神复制体时的力量计算,估计应该有好几吨,但具体的数值无法测算。
这就有些意思了,这几名属于世界树组织的精锐,应该不可能拥有和我类 似的血脉力量,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是通过特殊的生物技术改造过的,否则 无法解释。能够承担这样的护送任务,可见这些人在世界树组织当中属于可以信 任且能力出众的核心人员,而世界树和国内的三大神秘组织一样,继承了部分来 自古蜀时期的技术,在人体改造上不会落后。真相派能山寨出五丁那样的巨人血
脉,铁幕也有类似 Five 那样的血脉改造者,那么世界树组织中有类似的手段,就
不足为奇了。
往前走了约有两公里,中间休息了一次,我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空旷大厅 当中。
这处大厅和基地中的其他建筑不同,并非由钢筋混凝土建造,而是在一个自 然形成的溶洞中,又人为地使用了大量的石材。不过从石材上斑驳的痕迹看,这 些石材并非世界树组织在三四十年代运送过来的,而是在这个大厅中存在了至少 一两千年。
我能看出有的石材重达好几吨甚至十几吨。一两千年前要修建这样一个大 厅,耗费的财力和资源十分庞大,更不用说这个大厅还是修建在地下数十米深的 地方。
真要说起来,这个大厅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祭祀厅,而且呈倒金字塔结构。最 底部的中心位置,有一处直径三米左右的圆形高台,被修补完整的七杀碑就被放 置在了圆形高台的正中央。
大厅周围向上倾斜的墙壁上刻有粗糙的壁画,大部分壁画看上去十分古老, 看风格分明是当年的玛雅人留下的。
抛开这些壁画不谈,我能看到在圆形高台的四周,有十二条呈放射状的纹 路,这些纹路汇合的中心点摆放着完整的七杀碑。纹路的周围,刻着复杂的象形 文字,应该是玛雅文字。
十二条放射状纹路,代表的应该是黄道十二宫,也可能是十二个月,总之和 时间以及空间有些联系。
七杀碑放在中间之后,艾布尔就开始忙碌起来。他用一把刻刀,在七杀碑底 座的霸下雕像的背部,雕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文。
这些符文既有玛雅文字的复杂度,又有与巴蜀图语差不多的神秘弧度,似乎 是一种混合型的文字。
“这是神文的一种,你可以将它看作是一种转换的中性文字,只有通过它才
能让七杀碑上刻着的巴蜀图语中的藏着的信息,被这个倒金字塔大厅中的神秘能
量激活。毕竟,七杀碑和玛雅金字塔,分别属于两个不同的文明。”秦峰在一旁 解释道。
“那么,需要我们干什么呢?”我问道。 “你们应该知道,玛雅人召唤羽蛇神的方法是通过放血产生幻觉,你们需要
做的,就是在这里召唤羽蛇神的幻象。当然,作为金沙血脉的后裔,你们无须像 玛雅人一样放血到濒死状态,实际上只需要一点血液覆盖住新刻画的神文就行。 之后就是放开精神迎接羽蛇神的到来。”艾布尔一边继续雕刻着那种古怪的文 字,一边说道。
“这么简单?”我质疑地问。 “当然不只这么简单,实际上你们做这一切的时候,也存在一点危险,那就
是会陷入幻境中去,确切地说,是会被七杀碑中数百万冤魂的执念所干扰。如果 稍有不慎,可能会被数百万人的执念汇聚成的意识集合体冲击成白痴。”艾布尔 说道。
“这叫‘一点危险’?”我翻了翻白眼,这完全不是一般的危险。 “想要获得自由,总要付出一点代价才行。更何况,现在的你们也没有选择
的余地。”艾布尔淡淡地威胁道。 我耸耸肩,在脑子里对敖雨泽说道:“你觉得我们现在突然暴起,有几成把握
能干掉他们?我相信秦峰就算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也不会直接出手对付我们。” “不到一成。”敖雨泽说道。
“这么低?不至于吧?”我大为吃惊。
“别小看这几个人,他们随时都在关注我们的举动,而且米克特兰的力量 不会比我们差太远。更何况我们手脚上还有微型炸弹,除非一开始就阻止他们引 爆,否则连一成的成功率都没有。”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但是也要等到解开七杀碑的秘密后才能实施。”敖雨泽犹豫了一下,
在脑子中说道。 “世界树这个做事没有下限的组织,他们的话并不可信。我就怕万一我们找
出七杀碑中藏着的秘密,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们反而会提前动手。” “之前或许没有把握,可是你在那艘商船的水密舱底部杀死树神的时候,不
是得到部分树神的馈赠吗?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或许我们可以在他们没有察觉的 情况下找到七杀碑的秘密。”
我想起青铜神树的残枝变异而来的树神。它当时受到七杀碑中无数冤魂的执 念影响,变成没有理智只知道捕食人类作为养分的怪物,甚至还能吸收年轻人类 的灵魂,转化为和意识生命体接近的异类。最后那些难民还是没能救过来,世界 树组织的人不以为意,似乎这样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
也正是世界树组织对待这些异国难民的态度,才让他们不管说什么话,我都 不敢全然相信。这个组织和三大与古蜀文明相关的组织不同,从某种程度上说是 反人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