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一定能去云阡学院。

    为什么一定要去呢？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眼睛，黝黑的脸透着说不出的刚毅气息，虽然是这样一个看似冷漠的人，可他的眼睛却无比清澈，文郁锦甚至能从他眼中看见自己已经开始渐渐泛红的脸庞。

    文郁锦躲开了他的目光，掩饰般招呼寒微然过来，与她说着不着调的话。

    秦彦绝在看了她很长时间之后，发现她似乎刻意避着自己，而寒微然自然也发现了，趁文郁锦不注意的时候扭头对秦彦绝做了个鬼脸，仿佛在说：哼哼，想跟我抢锦儿？没门儿！

    秦彦绝不着痕迹地撤回了目光，但是脑海中却满满都是文郁锦明媚开怀的笑容。

    她很喜欢笑，一丁点儿小事儿都能让她笑得很开心、很满足。她看着秦彦绝的时候也喜欢笑，甚至他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都能引她发笑，还喜欢说些笑话逗他笑，可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心底的一切感情表达出来。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美，只要对他微笑，秦彦绝就会感觉到心脏好像漏了一拍。

    那是他这一辈子都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他不懂。

    所以他们只能是两个世界的人。

    秦彦绝低下头看了看溪水中自己的倒影。

    黝黑的皮肤、棱角凛冽的脸廓、微抿着的薄唇显得十分冷酷无情。唯一带着一丝感情的恐怕只有眼睛了，可眼睛的轮廓又太过于锋利，将眼神变得十分凌厉，普通人甚至会被他的眼神骇得惊慌失措。常年没有表情的脸，在偶尔动起来的时候甚至会涌现出僵硬感，他想对着溪水做出些表情，可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脸上的肌肉仿佛不听他指挥了一般。

    很无力。

    他只看了几息，便逃也似的离开了溪水边。

    太阳马上就落了下去。

    文郁锦身上的疼痛减轻很多，不再需要秦彦绝抱着……当然，她的脸皮也根本没有厚到能在有旁人的情况下，被一个并不算熟悉的男子抱在怀中。

    寒微然将她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脖颈上，另一只手拦住她的腰以支撑她的身体，夏廉和秦彦绝走在她们二人身后。

    夏廉对于秦彦绝似乎也有愧疚之情。

    其一，似乎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导致秦彦绝不想和他们一起行动。

    其二，自己在秦彦绝走后，还没有照顾好文郁锦，最后还是找到秦彦绝来帮忙。

    夏廉发现秦彦绝看着文郁锦的眼神总是与看着旁人的眼神有些不同，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此刻只有走在前面的寒微然和文郁锦二人在叽叽喳喳说着姑娘之间说的话，而他和秦彦绝之间去气氛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今日，多亏了秦兄你。”夏廉斟酌片刻，还是决定开口说些什么，“若不是找到了你，否则真不知文姑娘会如何。”

    说完之后，他瞥了秦彦绝一眼，却发现他似乎根本没在听的样子，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

    虽然心知秦彦绝不会回应他，可他还是继续说道：“秦兄是个很厉害的人啊，至少要比我厉害很多，秦兄武艺高强、处事不惊，不像我，本是农民出身，终是成不了大事的。”

    “我很羡慕秦兄，如果能成为秦兄这样的人就好了。”

    说完他自嘲地笑了笑，仰头看天，语气中透出些轻快：“也不知我爹娘如何了，如果爹知道我现在是这幅不成器的样子，恐怕又要气得想揍我了吧。”

    他虽是在自嘲的笑，可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能让人轻易就感受到他的幸福。

    那种名为幸福的表情令秦彦绝感到心口一痛，一句话没有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你还有爹娘。”

    夏廉没想到秦彦绝会回应他，没反应过来秦彦绝说了什么，于是问道：“什么？”

    “你还有爹娘。”

    “我什么都没有了，不要羡慕我，不要成为我这样的人。”

    他目视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有些空洞，与其说是回答，不如说是不自知的喃喃自语。

    这是他第一次说这么长的句子，还显得有些生硬，语调也没有丝毫起伏，毫无感情的话，却令夏廉心中震动。

    他看着秦彦绝的侧脸久久不能言语，片刻后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