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心声

    她就回到了原先的座位上，秦彦绝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文郁锦作势要重新握住他的手，但被秦彦绝轻轻躲了过去。

    “你会……疼……”

    他知道自己无法控制自己手上的力道，会下意识地握紧身边的一切事物，而这势必会让文郁锦感受到疼痛，所以他情愿自己默默承受，也不想再让文郁锦为他而承受更多。

    这句话像是锋利的刀剑一般刺入了她的心脏——疼，比之前被他握着的手更疼、比受伤时更疼、比突破时还要疼，疼得她几乎快要失去理智。

    她睁大了眼睛与那双朦胧的双眼对视，但下一秒他就又闭上了眼睛，将她眼中的万般感情全部隔绝再外，仿佛他又变成了以前的那个秦彦绝，用冷漠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但其实他明白，为了这个像阳光一样拥有灿烂笑容的女孩儿，他也必须挺下来。

    活下去。

    看到了两人的动作，也听到了秦彦绝的话，陈翊苦笑着摇头，夏廉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抚。

    但文郁锦放过了他，不代表高落凌可以当做没事发生。

    她睨着陈翊，口中轻飘飘地送出一句：“陈翊，过来。”然后抬步走向院外。

    陈翊叹了口气——唉，要去接受教育了。随后抬步跟了上去，两人一道走到院子外面，说话的声音模糊不清。

    这餐饭自然是没心思再吃了，夏廉起身去外面唤来了丫鬟们将东西全部撤下去，原本就不大的院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净。夏廉对寒微然打了个手势，两人也一齐走出去了，将这院子完全留给秦彦绝和文郁锦。

    ……

    “你说的那个秦彦绝，最近怎么样了？”苍昙山的那座隐秘山峰之上，朴素的院墙内，老者站在叶落枯黄的树枝面前，一边扫着落叶一边问着面前的男人。

    男子微微低头，回答道：“现在他已经可以感受到灵力的存在了，虽然状态并不稳定，但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成功。”

    老者的动作停下，抬头看他，眼中带着些不赞同，从鼻子里长出了一口气，拿着扫帚在地上胡乱戳了几下。

    老人的心情不好，男子也不敢说话，院子里静下来，只能听见风吹动树叶的轻响。

    “尚小子。”

    能唤出这个称呼的只有云阡学院的院长，而被唤的人就是尚黎殊。

    “我知道你心中有执念，但是万万不可为了一己私欲耽误一个好苗子。”

    院长的声音虽轻，但却像压在尚黎殊肩上的一座山峦一般无比沉重，他的头垂得更低了，腰也弯了些，应了一声：“明白。”

    院长挥了挥手，似是不想再和他谈论这件事情，尚黎殊便后退着退出门去。

    到了自己的藏书楼内，尚黎殊仿佛浑身都失去了力气一般瘫坐到藤椅上，身下却感觉到有一个异物，拿出来一看，是他之前翻看过的资料。

    打开书，里面详细地记载了自有修行者存在至今，所有依靠自然之力入道的实例。

    以自然之力入道，说的就是在与某种事物经年累月的接触中，与之产生了感应，从而触发了人体内的灵力，打开了尘封的元境，使普通人变成修行者。

    但这种几率少之又少，自洪荒时期到现在所有的人全部写下来，也不过薄薄的一本，但被记载在其中的无一不是独占一方的霸主。

    而这一届，以自然之力入道的学生就有三人，文郁锦、夏廉、裴南风……

    别的人或许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么反常，但一直在研究以自然之力入道过程的尚黎殊却敏锐地察觉到其中有多么的不同寻常。

    或许他可以通过这三人，彻底弄清人与自然之力之间的关系。

    而秦彦绝的出现更是让他欣喜若狂——这个孩子没有亲人，没有亲人就意味着没有负担，而他冷静、理智，习惯于服从命令，并且过早得接触了这个“真实”的世界，心智成熟，面对任何威胁都可以沉着以对。

    如果他能让秦彦绝以自然之力入道的话，就证明他这么多年来的猜想都是正确的。

    或许就可以……

    身边突然响起了轻微的踩踏之声，尚黎殊知道，这是对方想让他察觉到自己，若是他不想，就算已经站在尚黎殊的身后，他也不会感应到。

    “心生。”尚黎殊睁开眼睛，声音中透出些无力，这与平常如果刀刃般锋利的他大相径庭，此时的尚黎殊充满了疲惫，似乎与寻常为生活奔波的百姓没什么不同。

    来人正是心生。

    他依旧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与自高而下地与仰着头的尚黎殊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