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力缘故,就正炸在小公子的头顶半空!
隋茂遭吓得木在原地。
远处的隋夫人、靖国公也被唬得不轻,忙忙围上来,左右前后,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隋二身上的情况。
好在,方才的阵势只是骇人了点,但近身的都是些碎末、硝烟和震响,并未真正使小公子伤到哪里。
“阿茂还小,突然遇这么一顿吓,想来需要人疏解疏解。”
隋小世子目含宽悯,善解人意道:“父亲、母亲,我这儿不必看着了,你们快带阿茂回府罢。”
隋夫人连连称是,差着靖国公抱起隋茂,一家三口便步履匆匆地拐脚进府了。
陆宜祯目睹完这一场变故,还未回魂,那头的隋小世子已经料理事毕,拢起双袖,走了回来。
白绒绒的狐裘衬着他温然如玉的面容,既高雅、又舒秀。偏生他的声音也是那样清润无害:
“真是一阵怪风呢。”
陆宜祯迷迷糊糊地想:仿似,冬天刮的,都是北风呀。
哪里怪了?
第11章 青梅十一 那我便是第一例
大年初二,靖国公府的一家老小全进宫去了。
陆宜祯被父母领着,先到了邓夫子家中拜年,告辞后又前往英武侯府。
侯府正堂,是男客们同徐家主君寒暄的场地。
隔着一道屏风,陆宜祯与陆夫人就坐在招待女眷的地方。
侯夫人并没有出现,主持着闲话的是徐家的老太太——腊月出头,侯夫人为徐家新添了一个男丁,现下正在屋中坐蓐。
赶趁妇人们同徐老太太说着恭维话,陆宜祯找到徐家的小三小四,好奇地打探:“你们家的小五怎么没抱出来?”
“月孩儿吹不得风,只能在屋子里温养着。”徐宛音道,“等小五再大些,陆妹妹就可以见到他了。”
……
在英武侯府用过午膳,徐、陆两家人结伴朝段宰执的府邸而去。
大赵宰执,段姓、名业,是两朝元老,也是当今一人之下的肱骨权臣。
先帝时期,还是集英殿修撰的段业为救圣驾,腿部连中贼人四刀,以至于落下病根,阴雨寒湿天只能拄着拐杖上朝。
此乃一桩忠义传奇。
后来段业便步步高升,直至做了大赵宰执。
两年前,先帝临驾崩时,还拟旨令段宰执辅政,并赐他一柄戒尺——倘若将来少帝不明、不勤、不仁,段宰执甚至可以持戒尺敲打天子。
段府门前的雪屑已被扫尽,道上清清爽爽。
陆宜祯跳下马车,同徐家的姐妹跟在两家大人的身后,慢慢步入了宅子里。
段府中栽种了许多花。
牡丹、杜鹃、山茶、兰花……不胜枚举。正值冬日,这些花植们大都没出朵儿,蔫巴巴地。倒是粉白的瑞香、金黄的迎春和红烈的腊梅在径旁花枝招展、惹人注目。
一行人是在园子里碰上段宰执的。
彼时,段宰执正坐在四轮车上,用一把长剪子修理着腊梅的花枝。
段夫人陪侍在后方,双手搭在四轮车的椅背上,不时根据段宰执修花的动作,调整着四轮车的角度。
两个人都十分默契安静,雅致的院子中只剩下“喀嚓”的修剪声。
大约是午前来府中拜访的客人刚走,整个段府颇为清净。
小厮的通报声就在空旷的花园里传得很开:
“主君,英武侯和陆家郎君到了!”
段宰执收回手中长剪,由段夫人推着转过身来。
陆宜祯在大人们应酬的间隙,瞧清楚了这个传说中的大赵宰执的模样。
毓儿姐姐同他长得有几分相像,眉宇间英气逼人。
并且段宰执更加不苟言笑,若是面无表情,就如同一座横眉竖眼的金刚像,只怕夜里都能唬得小儿啼哭了。
随后,一干女眷便被带去了偏厅。
陆宜祯见到了段毓儿。
宰执家的幼女今日穿得很喜庆,浑身皆被红绯色包裹了住,看起来就像一只小炮仗。
四个小同窗被妇人们驱到一张桌案上去嗑瓜子。
说了会儿过年趣事,从见过段宰执后、就一直有点心神不宁的徐宛音捏着帕子拭了拭嘴角,状似无意地问:“毓儿妹妹,怎也不见你家大哥哥?”
段毓儿说到这个,愁眉苦脸地:“我大哥哥他今年留在奉山了,过年都不回来。”
徐宛音闻言,眸中浮现几丝惊虑:“奉山书院的课业竟然这样紧张?”
“是呀,他每回写信给家里,都是读书读书、骑射骑射,没有一刻歇着的,简直比在国子监时还要不得空。”
段毓儿叹了口气:“听说是开年的头几天,琅琊王家的那位老太师,唤作……唤作什么来着?”
“王俨老先生。”
“对了,就是王俨老先生——陆妹妹,他还是你那邻家大哥哥的亲外祖父呢。”段毓儿瞥一眼吃瓜子吃得认真的陆宜祯,随口道。
谁知陆家小姑娘一听这话,立即抬起头追问:“意哥哥的外祖父怎么了?”
“一说起你那邻家的哥哥,你就来劲了。”
段毓儿伸手揉她尚显婴儿肥的脸颊,过了把手瘾后,才捧起茶杯细说:“据我哥哥信上说,开年那几天,王俨先生会到奉山书院去,同山长冯获老先生讲经论道。”
此言一出,就连不欲参与闲谈的徐宛竹都震了震:“天爷,这两樽神仙居然撞到一块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