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第二天,她叫我收拾东西,完了到社长家去给他送酒,说是他可以断定我的婚姻。
说实话,给人说好话吧,我行,至于伺候人,我是干不来,还要给人送礼。虽说中国一向所谓是“礼尚往来”,但这种礼仪不要也罢。
“大肠,快点收拾,完了给人送去!”老妈喊着我的乳名。我应了声便倒起水洗脸。脏水随着我的举动洒满了一地,湿漉漉的,有些地方还有泥呢。
然而,让我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我竟然不知道这个时候小陈会来我家。
“阿姨,你们家李洋在吗?”在她的声音里我似乎感觉到了一种恐惧,我恨不得钻入柜底。而在这种场合下我却无处躲藏。
“在呢。”老妈说到。
我是硬逼着自己去磨练自己的脸皮的厚度。
“你来干嘛?……进屋坐。”
她红着脸走进了房间,很不自在的坐在板凳上,随后我便打开了电视看新闻。
对她的置之不理就是我的罪。
我和她还没坐多久,社长进来了,正好给他不送酒,他的一举一动真让人看不惯。我并没有理他,小陈从板凳上起来,又红着脸看我。我看了她一眼,然后将目光立刻转移到社长脸上,随意的瞟了他一眼,“坐!”话音还没有结束,我便又坐到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电话响了,是我的酒友黑脸,他说他在一个工厂干活,让我给他搭帮,我拒绝了,因为我已经找好了比他更轻松的活,就是给人看门,虽然薪水不多,一个月也就一千多块钱。
社长用一种很古怪的目光斜视着我,对于他这样的眼神,我已经习惯了。
“喝茶吗?”我边说边将蛐蛐罐(方言。用陶制品烧制成的一种茶具。)架到炉盖上,叫老娘端水。
“有点渴,架上吧。”他瞥了我一眼,之后拿上父亲的水烟瓶抽了起来。对于他的傲慢,我还是硬撑着头皮去伺候人家,去伺候我们所谓的社长。
我对他的反感并不是因为他没给我们低保,而是他的奴性让我无法包容。
在这个时候,她出去了。自从这一天开始,我在也没有见到过她。
……
我出去了,小陈给我发来短信,约我到附近的农场。这个时候,我是一千个不愿意。也许你会说我把自己看得过高,其实并非如此,因为我和她已经分手了,我不想让彼此的悲剧重演。也并没有在乎,继续干我该干的事。
“大肠,端饭来,你大爷饿了。”
啊?!!!大爷?哪门子大爷?
我没有应声,躲在门外抽起了烟。
我没有低三下四的习惯,当然也不可能是我的性格。况且他还是一个狗屁不值的村官。我的意识越来越浅,老娘还在厨房喊我,这回我烦的都快抬不起头来,想着如何能够找到我的归宿,想着怎样才能够到一个地方,一个什么人都不认识的地方,甚至是一个将我隔离的世界。
小陈的短信一个接一个,直到最后,我连一个也没有回,并不是我的绝情,而是自身所汲取的爱情养分远远不够。
老娘还在伺候着社长,我的躲避不能够充分证明心里的一切。
他把我退学的消息告诉了母亲,我很惊讶,他是怎么知道我退学的。----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是信息社会吗?我的反意识在提醒我。
在这个时候,我很害怕,毕竟有些胆小。
等他离开家之后,老娘走过来在我的脸上甩了一巴掌,她气得满脸都是泪花。逼着让我重新回到学堂,重新回到那个连监狱都不如的地方。
“为什么退学?”她用手抹去眼角的泪滴问我。我没告诉她经济上的困惑,因为我认为在这个时候我还是清醒的,比谁都清楚她和老大的心里是无法承受的,毕竟是出自于农村的使者,而这类使者就是来自黑暗的“死角”里的勇士。
老娘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我并没有在乎。
正是夏月,天气格外的闷热,这类天气是没有阳光的。还好有一缕缕的微风在做反衬。
我依然站在门外,她还在骂我,训我,哭着让我去学堂。而在这个时候,我却无法自拔。面对我的想法,压根就不喜欢去那个鬼地方,一点都不想。
“你真的不去吗?”
“嗯。”
“你再给我说一遍!”她呵斥到。
“我说了我不去,别再烦我了。我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我恶狠狠的向老娘喊道。
面对我的扬长而去,她不得不随我回到房间。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够明确:今天的来客是有原因的。
她关上门,在我的房间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然而这两个人散发出很多人无法预测的能量。而我,一个退了学的所谓大学生,与老娘发生了争执。
在房间依然争吵。电话打断了我们。一看,又是她。这时,她眼圈红红的看了我一眼,尔后便走出房间。
我曾做过好多次的梦,她时刻就从梦中出现,而我每次都被这个不寻常的梦惊醒,醒后便要落泪,落到眼睛闭合。也许只有这样,才会把我眼角所存留的残渣析出。
“能不能出来见我一下?”她在向我说话啊,我知道她是在考验我。
我明天就要回疆(新疆,大多数的通渭人都以“疆”来叫。)打工,这我已经盘算好的,可老娘不同意啊,这倒无所谓。主要是我年迈的爷爷,他是个旧社会人,我不得不征得他的同意。对我们来讲,他是个有学问的人,正因为如此,整个村的人都称他为“老一代知识分子。”
对她所提出的要求让我不得不拒绝,因为我的懊悔无人能够理解,且是痛彻心扉。
在无言中我挂断了电话,这个时候,我真正是一无所有。
洗漱完毕后,我走到了电脑桌前,从一个即将要上大学的我已经过渡到对工作感兴趣的青年。习惯性的拿出桌面放置的烟,抽出一支点上,又开始了新的一天,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说到小陈,就在前些天,她给我的是生日礼物。我的生日到底在哪一天,我已忘却,被我不同寻常的下意识忘却。这正是她在门外过了一个最后的夜晚,还是在我的门外。她是?……唉……!他是谁?我已忘却。
“红色”银行卡在这里,我不敢去写他。不敢去写我现在的生活。因为我知道,这样的生活,终究会僵持下去,直到永远!
已经走过了三个春秋,我以为自己求学的生涯已经不复存在。只有电脑就是我的陪客。我可以向他倾诉我的一切。冬天还好,一到夏天,整个屋内是意想不到的发潮。
又扯远了,还是回到我的大学,这所不为人知的大学吧。
和梁娟娟的相识就是在某个很陌生的城市,很繁华,繁华的让人恐惧。如今来到这里,还真有些不习惯。
在我以前上大学的日子,好像不是这样的。我是怎么走的,不知道!如何放弃我的学业?还是不知道,只知道这就是给自己布置的一个迷。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谜。
……
就在这一年的夏月,大学讲师魏老师让我戒烟好几次了,但我的举动他是不能控制的,包括任何人。
我的个性是无法转变的。无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他也并不知道我的所有,只是在和以前有些瓜葛。
说说我的大学吧。
在这样的环境里头,就在这样凄凉的环境里,我不知道我的生活会是个什么样子。也许是能把我转变成一个正常人的新起点。直到后来我才明白,是他让我得到转变的,他是谁?是我的讲师魏老师。
自从上这所学校以来,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我的性格不是这样的,我曾跟许多人提起,我的生活不是这样的。在这样的环境里,让我怎样生存?让我如何去找我的将来。在这个时候,我对自己的生活画上了问号,一个很清楚的问号,一个很大很大的问号。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专业,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到这所学校干嘛来了。为了我的生活来到这里。既然来了,可是和我的想象完全隔离,隔离在两个世界。在我的心里,就是天堂和地狱的距离,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会逃离这个世界。但就在这个时候,我做出了常人不能想象的举动,是能量,总会爆发,只是取决于时间的长短。
在大一第一学期,再有一个多月就要放假,正是十月,这里的天跟别的不同,我认为,在我走过的地方,无论是不顾家人的反对走到新疆,还是趁老妈的不注意来到某座城市认识徐老汉,都是一个谜,想不到天气也会是这个样子。
窗外雪下得很大,舍内也不怎么温暖。在这个时候,产生了一种错觉,“我要退学”。退学?不可能吧?脑子缺跟弦吧?或许是吧。
正因为如此,是因为这样的生活把我压抑的太过于厉害。
说实话,我根本就不想读书,可以这么说吧,我这一辈子最不想干的事就是读书。如果在这个时候你来说我是不成熟的原因。是,或许就是我的不成熟吧。不是或许,是肯定。
我从小就不喜欢读书,之所以僵持到现在,是因为小陈,因为黑脸,因为……很多很多,在这里,我不想用一句话或者说是一个字来把之前的一切都说完。
这个冬月,我见到了讲师魏老师,初次的见面肯定陌生,这是无人可以否认的事实。茄子身材,嘴巴好像一个嘟嘟嘴,戴着眼镜,出门忘不了他的那个棕包,青年的脸庞上露出一副娃娃脸。他是酒泉人。
在这里,还得从去年深夏说起。
这一年的八月天,我在一家公司打工,只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罢了。在这个时候,我什么也不敢想,说白了,就是为了填饱肚子。老家怎么望都望不到,是中间山脉的阻隔?还是白云的遮掩?不管怎样,在这个时候,我的愿望只有一个:填报肚囊!
这是我的第二次上疆,只不过之前的一切我已忘却。
“你是个学生吧?”一个穿浅蓝色西服,挎着背包的年轻人道。
“嗯”……
“还是个女孩……”他看了我一眼,很随便的说道。
“怎么了?我只是想找些活干,别的什么也不想,干些活,填饱肚子,足矣!”我哽咽道。
……
和他的僵持大概两个时辰已过,最终还是拒之门外。
已经是黄昏了,我不敢想要做什么,只是安安稳稳的找个地方歇脚,这就够了。可天不遂人愿,手里的躏钞早已花光。
虽说是深夏初秋,但天还是有些凉味。
哎,又扯远了,还是回到正题吧。
自从和魏老师提出退学之后,我当天就离开了这个“狼窝”。一个被很多人称作是文明的教堂。而我却离开了,我说过,不想在这个“死角”再待下去了,要不然,我非变成神经病不可。
在这个时候,如果你是个强盗的话,你若搜我的身的话,那么,你搜到的,将会是一张很陈旧的卡片和一只手机,或者说是你什么也搜不到。因为我是一个流浪汉。
我行乞街头的消息家人是否已经知道,我并不关心,只是看见“伊犁的稻子已经收完”,田间只剩一些稻秸,偶尔会见到一些与自身不能够相符,完全隔离在两个世界的同类,要么是人,要么不是。
在这个时候,天晴了起来,晚霞已经羞答答的露脸,只是流浪在省外的一个无名女孩还未归家,霞光映在“她”的脸上,肩上,头发上,使她眯着眼睛,不顾一切的往前走,因为“她”要生存。
呈土灰色的上衣留下浅浅的红晕,只不过是“她”的心愿未了,什么心愿?……
特别的,那张卡片已经被折断,印在了我的脸上,淡淡的,灼烧的厉害……
我遇到了“白女”
是谁告诉我已经很晚了。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旋风匆匆掠过。这好像是秋天吧,还是在初秋。
离开大学,向大道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路上没有灯。就算是我不讲,很清楚的。也不过如此,记得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
到什么时辰了,我一点都不知道。只是眼睑有点发涩。……
怀想到这里,不是怀想,是假象制造的下意识。在这里,我又一次的碰到了黑脸和小陈。黑脸告诉我,他们俩已经结婚三年了。在一个郊区的别墅里结的婚。自己买的别墅。我想他们已经成为全球的首富。不是说不可能,这就是事实。
我没有告诉他俩我已经不是个学生了,只不过有些说不出口。从很多年的断绝父子关系的赴疆,到如今的和老魏吵架到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地方。在某个地方,或许我会成为这里的战略牺牲品。
我走了,再也没回来。只是有点荒唐。荒唐的原因不是用一段文字来概括的,或者说是一个简短的话剧。而我却用了一个出于我意料的想象来把它概括完。
黑脸和小陈已经结婚了,并且是在某个郊区的别墅里。我并没有在乎,因为我不再去想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经历。
难道黑脸还活着?小陈回到了那个“死角”?
不,绝对不是!
我又一次的看到了“伊犁的稻子已经收完”。
换个角度来讲,我只不过是游荡在外的一个流浪汉。我却不想用“流浪汉”这三个字来把我的一切都写下去。因为我还不想过早的成熟。我只不过是想给我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