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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回到过去(第1页)

    在不远处,有人看见一个背着包姗姗走来的小伙子,头发还不算长,渐渐分散开来的云层露出一缕阳光,照在了这个来自乡村的泥腿子的后代的脸上。脸蛋没有血丝,苍白、泛黄。然而他看到了这个地方,有人,有车,高的地方,有嘁嘁哐哐的金属的碰撞声,有人们提着高嗓门的喊叫声。没错,这就是一个工地,一帮勺不唧唧的揽工汉。在这个时候,以往的疲惫被麻醉,他深深地感觉到:天无绝人之路!----是啊,天无绝人之路!

    悬吊在空中的云朵已经见不到踪影,地面的沙尘没有了,高速公路上轿车的号笛叫的更加的响亮、清脆。他一个人坐在了一个墙角,用舌尖抿了抿唇角,两臂紧紧抱住脑门,时辰已到三伏,按理说天气应该凉了些,但那无情的太阳还是在持续的炙烤着大地和还未干硬的楼面,他老远的看见在场地中央安装着一个搅拌机,这是他最想看到的一幕,可就在今天,厂区门外的一条警戒线让他失去了信心,他很明确,这是一台要人命的机器,如果他们在转动,在场所有的员工与苦力们都得上班,加班都得要到天明,不光是要到第二天上午才能够歇息。这是他以前的回忆。或许就在今年会做稍加改变。

    “伙计,你找谁?”一个年轻人走过来和气地说。他缓缓地将手臂从头上抹下来,扬起一副土灰色的脸望着老板,低声答道:“我想找个活干,你们这还要人不?”他的声音让这位年轻人的鼻孔扑来了一股子的酸味。他解开绑在钢筋上的红布条,把眼镜叫到了他办公的地方,将喝完茶所剩下的两个馒头递给他,“小伙子,吃吧,你应该回去接受教育,到这来受虐,你是不脑子被门夹了?”他坐在一张占有混凝土巴的胶木板上,用一双脏手接过冰凉的馒头,眼泪已经流出来了,他并没有吭声,然而在这个时候他却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说,举起馒头混着泪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给自己的骨质得到固化,存在于里面的盐分永远让其不能够析出。少时,他已经啃完了这两个白面疙瘩,并不是说所有的揽工汉会在同一个地方出发或者说在同一个地平线上都在匀速前行,而在这里,他只不过是想融入到这群工人当中去,无论是苦力还是在场的技术员,都是如此。看到他们在如此炎热的夏季地方上班,听到建筑楼的主体上安全帽的员工们将手中的砖块站在高架上往上一层扔,他明白了过来,命运给他的考验开始了。他从一个狗屁不懂的学生过渡到假期揽工,这本来就是一个很艰苦的过程。本来自认为很能干的他现在却沉默了下来。久久的默不作声。他低下了头,耷拉着脑袋,午后的日光照在了黝黑的脸上,他一点也感觉不到这是夏天。整个工地扬起了沙尘,吹的沙粒裹住了上空,在这个时候,他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听得见带金属音的东西的碰撞声。似乎对他来说这就是一个梦,因为自从他左假期工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工地……

    “伙计,下午你就不用上班了,从明天开始你就是这个工地上的员工了。收拾完东西了好好歇息吧!”如此熟悉而又很陌生的话音砸懵了他的头脑,走过来的是早上给了他白面疙瘩的年轻人,可他远远不知道这位年轻人是一个处在什么位置的人。

    是的,变化就是这么的快,在他眼里似乎工地只不过是吃吃苦头出出力气罢了,然而摆在他面前的却与自己所想的隔离在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随着一股水泥味道走进了这个猪窝,这个猪窝和平常的不太一样,汗味,脚臭味,做了饭的油渍味,酒味,烟味,各种各样的味道无奇不有。他意识到:来到这里还得自己上灶。这是他有史以来最不情愿做的事情。但现实的差距是不能够改变的,这样的事情,这样的环境使自己逼着他接受。世界上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决定就能够为所欲为的去做,这里面一定还有绊脚。

    当他看见自己的床位已被别人占据时,心里已经沸腾了,但他自己又不知道选择留下还是走人。因为在这个时候,给他的答案只有两个,此刻,他只能选择留下。因为他没脸再回去了,他拨开靠边的铺盖,给自己腾出一块空隙,十分肮脏的铺盖卷与同一张床上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进一步的明确了自己的地位。他不再是一名在学堂求学的学员了,而是一个工人,或许环境能够改变自己身份的缘故吧。在这里,他必须要和那些泥腿子融到一起,否则他只能够卷铺盖走人了,因为这不是他的工作。

    时间还是在不停的走动着,这里的一切已经给他构成了一个安稳的家。他的床铺三下五除二弄好了,他脱下半袖看着自己平整的床铺在不停的发笑,笑的莫名其妙。尽管如此,这样的环境给了他精神上莫大的一种安慰。

    他坐在了床边,没有一点点的恐惧,这样的环境他已经习惯了,他不再是一个走在街头的流浪汉,他是一个工人。

    他来到这里,工地上的工人都很欣赏他,对于一个步入社会奋斗好些年的学生来讲,的确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为了那个烂包的家?为了自己的学生生涯走的更远一些?还是仅仅是为了挣够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

    快到下班的时间了,灶房的黑烟开始从窗户上往外冒,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到傍晚了,在这里他感到一种无限的陌生与失落,因为他根本就不属于这里,他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能够将自己的学费与生活费挣够,而是给自己一个吃苦耐劳的机会。工地上的一些青年们已经陆续的从高架上、楼梯上走了下来,他原以为这是一个正常人能够生存的地方。来到这里,他就没有想着这么早就回去,因为打退堂鼓这件事他永远是干不来的。现在已经到这里了,就听天由命吧。

    是的,他现在确实是要听天由命,不然他会卷铺盖滚蛋!

    他脱下临走之前已经洗净的裤子,放在黑色皮箱内,平整的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他叠的衣物,他终于累了,穿着一个裤头躺在了这个狭小的世界。心里已经做好了与死神决一死战的准备。在这里,想要的结果只有两个:生存,死亡!

    一个陕北伙计告诉他:如果在高架上不小心踏空脚,那么就别想活着上来,就连进医院的机会都没有。

    他深深感觉到这个世界是他最后一次的游玩,然而这种游戏会玩到这个程度。

    给灶堂做饭的是带班头子的婆娘,打扮得很时尚,但心眼不坏。大锅饭没有剩下的可能,员工很多,每一个员工只要下班以后有一碗吃的就已经不错了。做饭的是她,打饭的也是她。每当每天的十二点左右,整个生活区内沸腾了起来,吵吵闹闹,80后的青年人还稍微文雅一点,至于再往前推10年到20年左右的中老年人,吐出来的唾沫星都是一股子的脏,不过还好,这些人让人觉得爽快,可交。因为在其他地方似乎没有一个能够像他们一样豁然的。他们都是有后代的人,有家。然而这里面也有一些二十七、八没有婆娘的男子。他们似乎再来这里之前已经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了这个世界,这个狭小的世界。

    “开饭了!”那婆娘喊道。

    随着婆娘的吆喝声牵引了全工地干活的人,他们来到这里,自己被混凝土糊满的脸都顾不上擦一下就拿上各自的碗筷一个劲的奔向灶房门口,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脚底下稍微慢一点,这个下午他们就要挨饿。别说是干活,就连最基本的走路都没有了劲头。

    婆娘喊着排队,没有排队或者说插队的人没有饭吃,一个个刚从水泥堆里钻出来的泥腿子在这个时候却很懂规矩。眼镜在最后面,因为他是新来的员工。在这个年代,任何一个工地,对新来的员工都很藐视。况且他还是个小工,屁都不会。婆娘看见他在“队伍”的最后面,很显然他是一个没有吃过苦头的学生。她对这位来自一个贫穷落后的地方的伙计起了同情心,手里边的铁勺子久久不愿放下,她清楚地知道,如果到给他打饭的时候,估计只有喝汤的份。她害怕这位伙计连汤都喝不上,下午没劲干活。监工的要赶他走。她充满怨恨的眼神死死盯住站在第八个年轻壮年,高声喊道:新来的怎么了?挨着你们欺负了?赶紧把位子让开!她的声音镇住了所有队伍,这里鸦雀无声。她迈开大步子朝后面走去,因为她放心,没有一个员工在这里乱了套而去抢饭,她相信自己在这里的权威。

    她走到眼镜跟前,紧紧抓住他的臂膀,一种莫名的微笑将他推到“队伍”前面。在这个时候,眼镜懵了,他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在他心里,他只清楚一点:这是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呀!

    随着眼镜尴尬的神情,她瞥了眼镜一眼,然后回到原地方给农民工打饭。正午的强光炙烤的地面快要融化,这一切对眼镜来说的确是很难熬的,但他又不得不在这里居住。

    “赶紧吃饭,完了还要干活。看你们这么个求样子。还想到我这来领工资,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工资的事,真害臊!”领班的提着裤子从敞开着的厕所门走了出来,嘴里叼着烟嘴,吆喝道。

    眼镜看着水煮的白菜和手里拿的两个白面馍馍,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这种生活还算可以吧,至少有饭吃,他也感觉到了来到这里的艰辛,从今年的首次揽工到整整一天油水未进,直到找到年轻人给他的两个白面疙瘩,这一切让他不得不在这里留下来,否则,他不甘心。

    看着同事们都在洗刷碗筷,他已经很着急了,虽然他没有午休的习惯,但这样的环境已经让他感到生活中的一种恐惧,在这里,他不是学生,他是一个来揽工的青年汉子。

    眼镜这才意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样一个哲理,他吃完饭,并且将碗底舔了个精光,看着快到一点半了,六月的夏天并不好受,在这个时候,他蹲在外面的一块青石上,因为在下午他还要接受比这更严酷的考验,在很多人眼里,这只不过是一个谜,一个让人不能够想象的谜,而这个谜的谜底是永远不能够揭开的。

    开工了,领班的是一个四川人,长着一脸的络腮胡,黝黑的脸颊已经镶嵌起了黑斑,在这个时候,没有人否认他是一个狗屁不懂的泥腿子,因为在这里没有一个很明显的位置将他们隔开,在这里,只有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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