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轻伸手揉揉她泛红的脸颊：“好了，回去吧。”

    叶小棠点头：“嗯。”

    断了断，她又道：“明天一早，女儿再来给娘拜年。”

    “好。”不放心的嘱咐姜长泽：“她喝了不少酒，回去路上你小心照料着点儿。”

    姜长泽道：“母亲放心。”

    牵着叶小棠离开了乔家。

    回去路上，叶小棠恹恹的，不肯坐马车，就倚靠在姜长泽身上，摇摇晃晃的向前走。

    姜长泽顺着她。

    她不想坐马车，就让马车夫在后面慢慢跟着。

    叶小棠酒量小，又喝了不少，姜长泽怕她摔了，一只环着她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可她并不老实。

    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向右，忽然向前几步，又兜个圈儿停下来，环着双臂挂在他脖子上，酒后迷离的双眸凝望着他的眼睛，嘟嘟哝哝说着什么。

    有一句姜长泽听清了。

    她说：“乔家那个小儿好可爱啊，我们的孩子比他还要可爱，也比他好看。”

    姜长泽心中骤然一痛。

    那个孩子，他是后来才知道，甚至连面都没见过。环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了几分，沉沉的答：“他会回来的。”

    不知叶小棠是不是听懂了，“嗯”了声。

    而后伏在他胸前，喃喃的道：“我们回去吧。”

    姜长泽生怕她站立不稳，手臂牢牢的环着她，低头问道：“累了？”

    叶小棠脸贴在他身上，声音听起来有些闷。

    她说：“我想他了。”

    丧子之痛，哪怕隔了一世，仍是她心中无法化解的痛，除非那个孩子真的能回来。

    可这一世，一切都变了。

    她的孩子永远也来不了了。

    姜长泽心疼的厉害。

    收紧手臂抱紧了她：“他会回来的，信我。”就像他带着前世记忆回到这里，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跑到叶家去寻她。

    整整十年，他才等到她回来。

    他们都回来了，孩子，也一定会回来的。

    一阵冷寒刮过，额前落下几片冰凉，他抬头望去，不知何时飘下了雪花。

    他揉揉她的发：“下雪了。”

    “嗯？”

    叶小棠扬起头。

    不过片刻，雪就大了起来。纷纷扬扬漫天落下，一大片雪花不偏不巧落在她睫毛上，好像给她接了一片长睫。

    雪花很快融化成一粒水珠，在睫毛上颤了颤，跌落脸颊。

    姜长泽抬手帮她擦了个干净。

    叶小棠长吸了口气：“这是今年最后一场雪了吧？”

    姜长泽纠正：“是新年的第一场雪。”

    话音落下，前方爆出一连串炸响。

    叶小棠扭头望去，只见一团团光火蹿上半空，在漫天飘飞的雪花中，炸出一团又一团绚丽的火花。

    美的不胜人间。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这男人安排的。

    扬眉道：“你又铺张浪费。”

    姜长泽唇角勾了勾：“有我在，烟火好看了吗？”

    叶小棠凝着他，男人那双漆黑双眸在花火映衬下，泛着星碎的光，恍若碎了一地的银河。

    不顾扬风等人就在远处，捧起他的脸，踮起脚亲了上去。

    烟火好看。

    但不及他好看。

    姜长泽手臂搂住她的腰身，防止她跌倒。

    雪纷纷扬扬落下。

    近处的树，远处的山，全都覆在一片白茫茫之下。

    山顶青松也染了一片白。

    青山本不老，为雪白了头。

    翌日，叶小棠从驿站房中醒来，刚想起身，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她又原地躺了回去。

    耳边传来男人轻笑的声音：“不能喝，以后便少喝点。”

    再睁眼，男人清隽好看的脸映入眼帘，笑意里带着三分促狭，七分揶揄：“起来把醒酒汤喝了，就不难受了。”

    叶小棠：“……”

    不服气男人那促狭的笑容，她强撑着坐直了身子：“我喝多了吗？”

    一看就是胜负欲又上来了，姜长泽敛了笑，将醒酒汤递到她嘴边：“没喝多，我娘子千杯不醉，怎会喝多？先把汤喝了。”

    横竖听起来都是反话。

    叶小棠嘴上想反驳，但是身体上很听话的将醒酒汤喝了下去。

    温暖中夹着一丝甜味的汤喝进去，她只觉胃中舒服了许多，将碗推给他，问道：“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隐隐记得姜长泽带她看烟火了。

    之后的事，她就想不起来了。

    姜长泽将碗移开，凑近她脸前，好整以暇的道：“你喝了酒，非要与我在大街上亲近，我只好将你抱回来了。”

    叶小棠：“……”

    不可能！

    狐疑的看他。

    男人离她太近，让她心里直打鼓，她本能的想推开他，手上却没什么力气，犟嘴反驳：“一定是你趁我饮酒骗我。”

    姜长泽轻笑，也不揭穿她：“时辰不早了，起得来吗？”

    叶小棠喝了解酒汤，感觉不似方才那般晕了，但还是手软脚软没多大力气。不解的问道：“起来做什么？”

    姜长泽：“是谁跟母亲说今日要去给她拜年的？”

    叶小棠这才想起来，昨晚离开乔家时，她与母亲说了，今日要过去拜年。

    忙掀被下床：“几时了？”

    姜长泽：“巳时。”

    叶小棠下床的动作止住，不敢相信般的问道：“已经巳时了？”

    姜长泽凉凉的点头。

    叶小棠软软的瘫了回去。

    拜年都是一大早。

    巳时哪是去拜年，是去蹭饭吧？

    姜长泽瞧着她一脸颓败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不逗你了，年我去拜过了。你起床梳洗，我们一会儿去乔家。大年初一，一家人总要一起吃顿饭。”

    叶小棠这才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都在新年带来的欢乐中度过。叶小棠醉酒之后，胃口反而变得特别好，到上元节，整个人胖了一圈儿。

    上元节一过，他们也该返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