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三更,李家大院人声鼎沸,灯火通明。自从傍晚得知陈可全和如意失踪之后,李老爷先后派出了三批人马到北方大山中搜索,可直到现在,不但失踪的两人没找回来,就连派出去的人,也是一点音讯皆无。李家上下人心骚动,乱成一团。
李盖武一脸焦急,倒背双手,正在大厅上不停地来回踱步。坐在一旁的蔡冬瓜正双手分执黑白棋子,对着棋枰上的棋局冥思苦想。李盖武看了看蔡冬瓜,欲言又止。突然,随着门外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李盖武的第三子李良佐闯了进来。李盖武倏地转身,紧盯着李良佐,连声问道:“怎么样?人找到了没有?”
喘息未定的李良佐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断断续续说道:“爹,今晚真是怪了!我带着一百个家丁,往北面搜索了几十里,一直到了磨盘寨附近,我寻思小妹和陈公子也许是白日里贪玩爬上了磨盘寨,不慎摔下来了。于是将一百人分成了五个小队,命其中四个小队举着火把围着山脚仔细搜寻,我自带一队沿着那条独径上了峰顶。沿途上我借着火把仔细察看过,山石上零星可见凝固的血迹,便确信他们两人的确是到过山顶无疑,可是到了山顶上,居然看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李良佐说完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此刻正背对着他,不动声色的蔡冬瓜。蔡冬瓜一手拿着一枚棋子,正悬在半空,似乎正在思考这一子是否应该落下,又像在静静等待着他继续讲下去。李盖武却早已忍不住,喝到:“卖什么关子,赶紧说,到底找到了没有!”
李良佐咂了咂干枯的嘴唇,咽下一口唾沫。李盖武无奈,拿过自己的茶杯递给了他。李良佐一口气将茶杯喝了个底朝天,才又开口讲道:“那磨盘寨因为地势险要,山顶上除了光秃秃的石头之外,几乎寸草不生,平日里连樵夫猎人也都很少上去。可是当我爬上山顶一看,只见那山上的石头一片狼藉,似乎被什么利器连削带砍,整个石山顶上沟壑纵横;那些大石头,寻常几个人也搬不动,竟似乎被什么人拿来当了武器往来投掷,撞得碎裂一地;为数不多的几丛灌木,也都被连根拔去;满山都是粉尘和打斗过的痕迹,让人触目惊心。”
“我看看这阵势,开始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因为小妹和可全兄都是文弱之人,即便与人打闹起来,也绝不会有这般激烈的场面。这场大战,似乎与他二人无关。于是便带着众人退下了山顶。可是到了山脚才发现,我派出去的另外四个小队,八十来号人,居然踪迹全无!几十人都拿着火把,如今连一个火星都没见着!我原本以为他们转到山的背面去了,可是我带着自己这队人马,绕着山脚找了整整一圈,也没有看到他们的影子!我命手下人一起高声呼喊,除了远处传来的回声,哪里还有其他人的声息!我寻思今晚之事,绝非寻常,于是就带着人先回来了。”
李盖武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李良佐看着父亲的脸色,迟疑地问道:“爹,难道大哥和二哥还没有回来?”
李盖武木然地摇摇头。李良佐又问道:“这就奇怪了,他们两个比我先出发将近一个时辰,按说应该早就回来了。而我带了这么多人,居然连他们的影子也没看见。莫非,他们是遇到了土匪?被绑了票去?”
李盖武喃喃道:“不可能!这方圆百十里的大山上,早年确有土匪盘踞。你祖父在日,因土匪经常下山打家劫舍、骚扰族人而烦恼不已。自我接任镇长之后,多次组织团防,对山匪进行了大力清剿,罪大恶极的都已被处置,其余的都做了鸟兽散。如今这山里哪里还有土匪?”
“李老爷说的是。”蔡冬瓜突然站起来,将手中的棋子丢进了棋盒中,对李盖武说道,“在本地,李家是世家大族,李老爷又担任着白杨镇镇长之职,手中的团练武装有数百人之众,就算有土匪,也不敢轻易冒险招惹李家。再说,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各自带着几十人,加上三少爷派出去的那八十人,这么大的队伍,如此毫无声息就被人绑了票,一般土匪哪有这等实力?我看今晚之事,似乎另有蹊跷。”
李盖武听蔡冬瓜分析得甚有道理,忍不住问道:“依蔡先生之见,陈公子和小女究竟遇到了何种麻烦?这派出去的人为何又都毫无音讯?”
蔡冬瓜道:“按照昨晚所占的卦象来看,他二人当有逢凶化吉的机会。而且此事于府上并无大碍,最多也不过是虚惊一场而已。不过事到如今,一百多人凭空消失,不知所踪,倒真叫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李盖武回头对李良佐叫道:“你速速带上五百人,再进山搜寻,找不到你妹妹和妹夫,还有两个哥哥,就不要回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