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在盆里好端端的栽着,为什么要移种到园子里?另一盆别再动了。”
“大哥,是我让他们移栽的,你不喜欢的话……”谢莹薇想不到她这一向温和的堂兄突然发怒,吓了一跳。
吓着了堂妹,谢怀远很自责,但是这几天突然涌入心头的情绪,让他极为焦躁,接连失态,他对这种没用的情绪十分不满,必要剥离了去。
如此一来,眉头皱的更紧了,见谢莹薇委屈的看着他,迅速收了脸上的怒色,指着天上的乌云说:“天色不好,怕是要下大雨,不适合移栽,等天气好了,再栽种吧。”
“果然是,刚刚还没乌云呢。我听哥哥的。”谢莹薇仰头看了看乌云,知道自己做了傻事,心虚的眨了眨眼,脆生生的应了下来。
看着她这副娇憨的样子,谢怀远摇头笑了。
谢府花园里的牡丹种下不久,狂风乍起,乌云蔽日,天地一片暗沉,接着一道雪亮的闪电划破黑暗,和着震耳欲聋的雷声,豆大的雨点哗啦啦的砸了下来。
林燕染站在窗子后,见外面连成片的雨幕,倾泻而下,只是看着,她都能感觉到那股水汽。
饶是院子里有抄手游廊连通,顶上遮住了雨水,青禾从厨房里提着食盒过来,裙角上还是被溅湿了了。
穿上念秋拿来的坎肩,林燕染看到了青禾湿透的裙裾,开口说道:“回房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喝碗姜汤,别受了寒。”
青禾的确冷了,道了谢行了礼,就回了屋子。
念秋动手将食盒里的饭菜摆了出来,刚刚摆好碗筷,林安谨跑了进来,后面跟着青木。
“娘。”林安谨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林燕染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看他身上干干的,才笑着问青木:“牡丹送到了谢家?你们两个怎么走到了一块?”
谢家在西边,学堂在东边,背道而驰的路程,林燕染才如此问道。
青木福了一礼,回道:“婢子送了东西,回来时经过双福街,恰好遇到了小少爷,就和少爷一块回来了。”
林燕染好奇的问道:“安谨,你不在学堂,上街做什么?”
林安谨蹭到她身边,小心的避开肚子,笑呵呵的说:“今天先生有事,早早的放了学,我就带着大牛去逛了逛。”
又认真的保证:“娘,我们就随便在店里看看,没有惹事。”
“好,娘信你。”
林燕染笑着说,瞧见青木的裙摆上也淌了水,忙让她也下去换衣服,喝姜汤。
而后,三人安静的用了晚饭。
翌日,经过一夜大雨的冲刷,天空清透,浮尘尽消。而定京里的气压却越发的低了,并没有因为这场雨有好转。
建元帝提早退朝,不过是争得了半日的清静,之后,终于还是屈服在一波接着一波劝谏的朝臣下,准了立后之事。
夏五月,钦天监选定吉日,太常寺奏起中和韶乐,楚王妃刘氏,头戴九凤五龙大凤冠,身穿日月星辰十二纹章大礼服,从皇极殿大学士手里接过后印金册。
礼成之后,她坐在丹墀之上,皇贵妃曹氏引着内宫嫔妃,跪拜行礼。
在内监悠长的声音里,曹妃忍着一口血,行着三跪之礼,每磕头一次,她的不甘就多了一分。
自从生下李旭,她再没有给刘氏磕过一次头,最多福一福而已,甚至,在家宴上,在楚王的默许下,任她和刘氏平起平坐,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已习惯了事事压刘氏一头。
然后,现在,刘氏高高在上,得意地看着她匍匐在下,只因为她是皇后,而她即使是皇贵妃,也是个妃子,一样要给皇后行礼。
曹妃眼珠充血,尖尖的指甲划在金砖上,冰冷而刺耳,皇后的宝座华丽而诱人,这本应该是她的!
“跪”!
“起”!
最后一次了,曹妃的额头又一次触碰冰凉的砖面,在内监叫起的声音里,双手撑在两侧,艰难的起身,眼里的怒火,收了大半。
“都退下吧。”中和韶乐收起最后一个乐音,刘氏端坐在宝座上,漠然的扫过曹妃的脸,漫不经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