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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背后的衣衫都抽裂了,血痂和衣服黏在了一起,颜音用帕子沾着水囊中的清水慢慢润着,无端地想到了那天夜里的康茂和自己。
那孩子依旧抽噎着,肩膀一耸一耸的抖动,小脸儿憋得通红,像是满腹的委屈不敢倾诉,只得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散入在那一呼一吸之间。
“疼吗?”颜音轻声问。
“疼……”那孩子带着哭腔回答。
颜音也不知道该怎样把对话继续下去,转而又问道:“你叫什么?”
“金郎……”
“啊!你就是那个金郎,那天你玩到那个挑线花绳了吗?你别急,我这里有细丝绦,等下我做几个给你。”
“……”金郎微微侧转头,看着颜音,睁大了眼睛惊喜地说道,“啊!你就是那天给我们琉璃珠的人。”
“嗯!”颜音点点头,“我叫颜音。”说着卷起袖子,露出腕子上那枚雪青色的琉璃珠。
金郎也伸出手来,露出自己的腕子上系着的琉璃珠,是琥珀色洒金的。两只手腕,这样并在一起,倒像是兄弟。
颜音看那只白胖的小手上,尽是皴裂的干纹,指甲里也塞满了污泥,心中一叹,不禁又想到了康茂那粉白纤长的手指,衬着白雪、乌枝、红梅,雁羽……宛如谪仙,无论处于怎样窘困的境况,从来也不曾露出半点狼狈之相。
金郎见颜音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怯怯的把手缩了回去,压在身子下面。
“药。”阿古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见颜音处理完伤口,倒是很有眼色地递上了一罐药。
颜音见那药便是青宫中他送来的那罐,有些别扭,不禁嗔道:“这东西你倒是没忘了收着……”
“哪能忘了啊!万一以后要用到怎么办?就不用麻烦王爷再带药过来了……”阿古正嬉皮笑脸地说着,忽然觉得一阵寒气逼来,抬头见到颜音正沉着脸,死死地盯着自己,一幅要把自己嚼碎了吃掉的表情,忙吓得吐了吐舌头,止住了话头。
颜音冲那药罐努了努嘴,阿古便乖觉地接过颜音手中的帕子,轻手轻脚的给金郎上起药来。
颜音自去在行李中翻找丝绦,却听阿古叨念着:“他这身衣服都被打烂了,还又脏又臭的,怎么穿啊……”
颜音笑道:“你说这话,意思是指使我找件我的衣服给他穿吗?”
阿古也笑了:“我哪里敢劳烦小郎君,只要您点个头,我自己找就行,不麻烦的。”
颜音又想怒,又想笑:“你胆子越发大了,都骑到主子头上来了!”
“我哪有!”阿古梗着脖子争辩,“下奴总共没有两件衣服,若给了他一件,就该光屁股了,那不是给主子丢人了吗!”
颜音到底绷不住笑出声来:“我不嫌丢人,我也想看呢!”
两个人说的是女直话,金郎听不明白,但见两人都笑嘻嘻的,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一个呆呆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