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天他们在峡谷中遇险后,选定一条离昆仑山最近的路,披星戴月地走了数十日。
他们在路上尽量改变着装束打扮,以免炽磐的密探认出。由于他们充分准备了,倒没遇到什么危险。不过路途远远,路上颠簸,饮食又不规律,加上风吹雨淋,常天已经病倒了,发烧的厉害。他们在河滩边休息,单廷去前面探路。无天给常天喂水喝,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浸湿后敷在常天额头上。无天抱着八岁的常天,就像抱着三岁的小孩一样轻,这两天常天不吃东西,只好给他灌点水。可是这样坚持不了几天了。无天紧紧地抱着常天,眼泪“吧嗒吧嗒”地滴在常天脸上,常天用他稚弱的手给无天擦眼泪,像个大人一样安慰无天:“哥哥不哭,常儿没事儿,在哥哥的怀里好温暖,就像在母后的怀抱一样,我好想好好睡上一觉。”无天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常天哭起来,少天也过来和哥哥弟弟抱头大哭。昆仑八雄看到这样,都偷偷转过身去抹眼泪。
于先突然翻身伏地,听出单廷回来了。
单廷施展轻功,像风一样赶来,因为他带回了好消息。他回来后,气喘吁吁地说:“有救了,常儿有救了。”闫复催他快说,单廷说:“再往前走五里就是一个镇店,到了那里我们就可以给常儿看病了。”大伙儿欢呼起来,终于走出去了。
大家脚下长了力似的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可能是离沙漠近了,这儿比别处荒凉许多。这里却是与别处不同,各色各样人等皆有。服饰、样貌、语言、身高不一的人混杂。因此他们也因乱就乱,不改变原身打扮了。
他们找到一处医馆,那里的大夫是个中年胖子。鼻子下留着一溜儿胡子,就像快要飞的鸟般。那大夫看到常天,摇了摇头,只开了一点药。无天不懂摇头的意思,是病不严重还是病入膏肓了,那大夫只说了一句:“你们走吧。”再要问时,那大夫进里屋去了。他们只好带着常天和药出来了。闫复看到前面有家客栈,大家只好到客栈去了。门口有个迎客的,看见无天他们过来,马上迎上来。“几位大爷,住店吗?本店有上好的客房。”那迎客的招呼道。“三间上房。”“得嘞,几位大爷里边请。”那迎客的是个机灵鬼,腿脚利索。上柜台取了钥匙,带他们去房间里。
无天自己在后厨煎药,烧了一锅洗澡水。这里人使用的多半是陶罐陶器,不像其他地方用瓷瓶瓷器,在这里铁具也是少用到的。水烧开后,无天先用木桶提上去少天给常天洗澡。自己回后厨煎药。
煎完药的无天端药上来,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眼前闪过一个人影,无天抬头看时并无一人。无天没看清是谁,以为又是炽磐的密探,赶紧回房看少天和常天。少天已经给常天洗好澡了,里边没什么异常。无天也顾不得许多了,先喂常天喝药。常天已经睡着了,今晚还不错,喝了一点糯米粥。无天喂完药后少天先睡。
经历了这么多事,无天慢慢变得坚强。今夜皓月当空,繁星璀璨。和碧霞离开的那个夜晚一样,同样令人销魂。无天轻轻吟道:明月不知离愁苦,依旧当空照相思。无天想碧霞如今会在何处,她既有神通又为何不来见我,是不是她又遇到危险了?无天在房外栏杆边站了很久,塞外的风很冷,月亮也很圆,就是他的心此时是空的。夜已深沉,万籁俱寂,唯有无天无眠。
立在栏杆边很久,觉得风侵刺骨。无天叹了一口气回去了。坐在桌旁,倒了一杯茶,喝完后睡意盎然,便倒在桌上睡着。朦胧中看见一个白衣女子过来,轻轻坐在无天身旁。一言不发,只是温柔地看着看着无天。无天认出她来了,惊叫一声:“碧霞,你终于来了,你想煞我也。”碧霞微笑着说:“我不是来了吗?我来是跟你道别的。”
“什么,你要走?”无天急切地问,“你要到哪里去?”
“我要去转世为人,我可以做一个真真的人了。”碧霞含泪说,“你会为我高兴的,对不对?”
“对,我高兴你能做人。可是我舍不得你,我不想离开你。”无天已经成了一个泪人。
“不哭了,我们还会再见的。真的,还记得我曾经说过‘若有缘,千里相会’,所以,我们还会见的。”碧霞强忍着泪说,“倒是你让我不放心。还记得在魏国卖糖葫芦的老头儿吗?那就是我呀,你们脱离危险,我化成他来提醒你们。后来我跟着你们,没想到被一个魔头盯上,把我抓了去要做他的夫人,我不受欺辱自尽。天帝感我贞烈,又助星主,所以让我转世为人。”
“原来如此,苦了你了碧霞。”无天动情地说,“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你怎会受此大难。”
“来,我扶你到床上去睡,在这是会着凉的。”碧霞扶着无天走向床边。他俩在床边坐定,无天能感受得到碧霞的冰冷,他把碧霞抱在怀里,想给她一点温暖。碧霞依偎在无天怀里,静静地听着无天的心跳。
时值五更,窗前划过一道亮光。无天发现怀里的碧霞慢慢变软,他低头一看,原来碧霞在慢慢消失,看着无天说了一句:“我会记住今夜的月,那月里有你的守望。”碧霞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赶紧出门去看,天上的那颗织女星陨落了,化成流星向西北方向逝去。无天伸出双手,想留住那颗流星。突然,很多细碎的亮片慢慢聚拢,变成一块东西落在无天手上。无天定睛看时,原来一块翡翠玉佩。玉佩不大,通体淡绿,晶莹剔透。上面的花纹是一朵秋兰,那花清丽、脱俗,更有几分孤寂和冷艳。无天认出了这是碧霞项间佩戴的玉佩,是碧霞的玉佩。如今碧霞魂飞魄散,不知到何处转世,而自己又到何处寻觅?
第二天醒来时,无天发现自己睡在床上,手里握着一块玉佩。无天想起了昨夜的梦,可是那又不像梦。“咳咳咳,咳咳咳”常天咳着醒过来了,无天赶紧过去扶他起来,给他喝点水,看他脸色好多了。
天行健来敲门他们到楼下吃饭。吃过饭后,天行健说:“我们得赶紧出发了,如今形势危急,常儿的病又不知怎么样。我们必须马上上昆仑。”
他们买来一辆马车、七匹马无天和少天照顾常天,把包袱行囊放在马车里,天行健来当马夫。其余人骑马,马不停蹄地上昆仑。
他们沿着沙漠边缘走,那里有一条小路直通昆仑山下,而这条路也只有昆仑山的人知道。这样他们就省去了进沙漠的麻烦,而且进沙漠还有无数未知的危险。要有骆驼,充足的食物和水源,的是一个经验向导。这些都是他们很难办到的,而且耽搁越久危险就越大。所以他们选择走这条小路。
他们走了差不多十天左右,路上越来越荒凉。砂砾满地,山绵千里,满眼苍茫,,竟无一点绿色。无天不知道到了哪里,就问天行健,天行健说:“九弟啊,快到了,再坚持坚持。”
他们倒无所谓,可是常天这几天就只靠药物,已经很虚弱了。无天很担心常天能否挺的过去。
又过了一日,常天胡言乱语起来。无天一摸常天的额头,烫的跟火烧一样。双唇开裂,嘴边起了白白的一层。无天打开水袋来看,没有剩下一滴水。看着奄奄一息的常天,五天心如刀绞。突然无天想到了什么,赶紧找出一把刀。旁边的少天懵住了,不知无天要做什么。只见无天把左边袖子挽上去少天扶着常天。自己右手拿刀割向左手腕,少天大喊一声“不要”,无天左手腕的鲜血涌流而出。无天赶紧抱过常天,把血滴往常天的嘴里。常天嘴里因为有了温暖的液体,嘴唇开始嗫嚅,把无天的血咽下去。
天行健听到少天的喊叫,赶紧停住了马车。往里看时,少天哭成了个泪人,无天抱着常天,手腕边的血凝固了。常天嘴边的血也凝固了,把他的嘴唇粘在一起了。天行健的泪水夺眶而出,跳过来从身上撕下一块布给无天包扎,把常天抱在怀里舌头把血润湿,分开了常天粘在一起的嘴唇。抱着常天泪如雨下。
天行健把他们安顿好,跳下车发现兄弟们都眼含泪水。他们默默无言地走着,风渐渐地大了。变成了狂风,这风以摧枯拉朽之势肆意肆虐,他们紧紧地走在一起,可是马受到了惊吓,狂躁不安起来。风吹的天昏地暗,失去了理智的马变得狂野。在风中像片叶子,随风漂流。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才渐渐苏醒过来。发现他们都被沙子埋着。风已经过去了,他们被扔在一段断垣之下。昆仑八雄相互搀扶着过来,马车还在,马已经挣脱不见了。他们看马车里没有动静,忙掀开帘子来看,无天他们还在,只是昏倒了。他们依着马车坐下,想接下来怎么办。现在他们所处的环境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们分不清东南西北,因为不是晚上,天行健也分不出方向。现在他们无计可施了,只好在这耗着。
单廷无奈地碰了碰鼻子,乐了。其他人奇怪地看着他,纳闷这种情况下还能有什么可乐的。单廷不忙不急地说:“我们有救了。”
大家都兴奋地围过来,说;“你说什么,你有办法了?”单廷说:“不是我有办法,是我闻到了青草的味道和水的味道。”单廷一说完,于先马上挖开一个坑闻了闻,又附耳听了听,激动地说:“果然不错,而且离这不远呢。行啊,七弟,关键时候你救了大家啊。”单廷不好意思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