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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的天老爷啊!我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大齐啊,你说你这可让我怎么活下去啊——!”
刘凤控制不住的趴在矮冬瓜他爸的身上哭着,声嘶力竭的嚎叫着。
她知道哭的这么伤心,是因为她清楚,看外病这行当不可能把话说的太绝,如今老太太把话说成这样,她心里明镜的似的,他家男人就算是完了!
啥能不能留得住啊?!
要是能留得住的话,我家老太太也不至于把话给挑明了说。
矮冬瓜死死拉着我的衣角,努力的搁那挤着眼泪:“喜妹姐啊,我想哭,可我咋就哭不出来呢?”
我还没等说话,刘凤却先开了口:“你咋就哭不出来啊?你咋哭不出来!”
说着,就像是一股风似的冲下了炕,一把就拧住了矮冬瓜的耳朵,起脚就是一顿扁踹。
“啊——!妈!你咋又打我啊!”这下,矮冬瓜在刘凤的连踢带打下,算是彻底的哭了出来。
刘凤不管不顾,拉着矮冬瓜就把他给扔在了他把的跟前:“哭!你给我大声的哭!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使劲儿的哭,没准他舍不得你还能留下来呢!”
矮冬瓜其实根本就没听懂刘凤说的是个啥,但因为太疼了,又委屈,趴在炕边哭的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老太太和姥姥见了,都是叹了口气,然后从炕上起了身,拉着我出了矮冬瓜他爸那屋。
路过弄堂的时候,矮冬瓜他奶还在棺材里挠呢,声音似乎比昨天晚上还要大,不然不能矮冬瓜都哭成那样了,我还能清楚的听见指甲刮蹭木屑的声音。
老太太和姥姥带着我回到了我们住的那屋,才刚进屋,老太太关上房门就叹了口气。
“这凤儿啊也是个傻孩子,我才刚看过了,大齐那面相绝对不是独子的面相,他最少要一双儿女。”
才刚坐上炕的姥姥一愣:“虞晓英,你的意思是……”
姥姥扫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这人啊,都是有报应的,大齐那面相虽然窄,但必须要儿女双全才能尽了阳寿,若是他好好的,像个样似的,就算是和凤儿再要个娃,那也要一年半载之后,说白了,他就还能多活个一年半载,可……”
我不知道老太太说这话到底是啥意思,拖鞋上炕枕在了姥姥的腿上。
姥姥伸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脑袋,止不住的叹气:“本来就是个薄命,却还惦记着扛起两家,哎,也是造孽了!”
老太太撇了我一眼:“人虽有自己的命格,但脚下的路却都是自己个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不管是走跑偏了,还是走拐弯了,那都怨不得别人。”
“突突突……突突突……”
院子里忽然响起了拖拉机的声音,我仰起脖子朝着窗外一看,呵!好家伙!只见那拖拉上坐着好多的人啊!还都是男人!
老太太没啥表情,只是问我:“喜妹啊,现在几点了?”
我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老式时钟:“老太太,十点半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拍了拍身上的褶皱站起了身子:“没逼到份儿上谁也不知道动弹,逼到份儿上了,这不是也把事儿给办的明明白白的?”
姥姥要跟着起身:“虞晓英啊,你就是太犟了,本来看外病就是你分内的事情,到头来却非要折腾人家。”
老太太哼了一声:“他们自己不跟着忙活,哪里能明白这其中的不容易?我是义务没错,但既然是他们家的事儿,他们也不能等着全吃现成的。”
转眼见姥姥要下炕,赶紧走了过去:“邓金枝今儿这事儿不用你,你就在屋子里歇着。”
姥姥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自己能撑的起来吗?”
老太太撸起了袖子:“撑得起来,你就放心吧。”说着,扫了我一眼,“喜妹,你搁屋子里陪着你姥姥。”
我点了点头,再次枕在了姥姥的腿上:“好。”
老太太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了我和姥姥两个人。
我虽然好奇外面到底会发生啥事儿,但我更担心姥姥,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只要熬过去今天,姥姥就不会死了。
姥姥见我一直看着她,笑着弯下了眼睛:“喜妹想出去看热闹?”
“想。”我不说谎,“但我更想陪着姥姥。”
姥姥摸着我脑袋的手艺顿,眼睛不知道咋的,忽然就湿了。
我见姥姥不说话了,也不动了,吓了一跳:“姥姥啊,姥姥,你咋的了啊?”
姥姥回神,摇了摇头:“没事儿,姥姥就是开心啊,我家的喜妹终于知道担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