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没办法,只能由着桑裁缝把我推到了炕上。
桑裁缝家的炕是通炕,很长长大,整个一间屋子,炕就占了三分之一,所以他也没有走,而是把我扔在了炕头,自己睡在了炕尾。
我就郁闷,黑漆漆的屋子里,我想回家想的难受,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临睡着之前我还想着,不行的话等明天我就跑回去好了。
“喜妹……”小嘀咕的声音忽然就响了起来,“你别白浪费力气了,桑先生能收你当徒弟是你的福气,你好好的跟桑先生学本事吧,这样你也好……”
小嘀咕的话还没听完,我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沉,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
我慢吞吞的坐起身子,想着小嘀咕昨天晚上的话,啥叫徒弟啊?我咋就成了桑裁缝的徒弟了啊?
“喜妹啊,醒了就起来吃饭吧。”屋外,响起了桑裁缝的话。
我答应了一声,穿上鞋子走了出去,桑裁缝正在扎纸扎,在他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两个馒头和一碟咸菜疙瘩。
我吃饭从来不挑食,但因为想回家,我没吃几口就不吃了,放下筷子,我走到了桑裁缝的面前:“桑爷爷,我想回家。”
桑裁缝还在弄着手里的纸扎,也不抬头瞅我:“喜妹是真的想回家吗?”
我点头:“真想。”
“那好。”桑裁缝说着,指了指院子里,“我那院子的东头有一口枯井,如果你能用水把那口枯井给填满了,我就让你回家,你说好不好?”
我说不好你还能让我回去是咋的啊?
转身跑出了房门,我开始压水灌井。
其实在我看来,那井并不深,我觉着就算是白天灌不满的话,起码也能灌上一半,然后等我明天早上起来再灌一半的话,我就可以回家了。
所以我就不停的压水啊,灌水啊,眼巴巴的就盼着那口井里的水能逐渐变得多起来。
桑裁缝忙活完了手里的活计之后,就坐在了院子里的摇椅上,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我在院子里折腾着。
到了中午的时候,有人走进了院子,我定眼一看,哎呦喂,这不是薛木匠他媳妇李秋菊吗?
李秋菊带着薛小年,娘俩一摇一摆的就走了进来,冷一瞧见我,先是一愣,随后特别惊讶的朝着桑裁缝看了去。
“桑老爷子,这是您……”李秋菊指着我,欲言又止。
桑裁缝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她是昨天太阳落山进我屋子的,你说她是谁?”
李秋菊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您,您是说您昨儿个晚上让她进门的啊?”
桑裁缝但笑不语。
李秋菊那一张脸就显得有些不如意了,不过她还是牵强的扯起一丝笑容,招呼薛小年:“小年啊,赶紧把鸡蛋给你桑爷爷,这可是咱家鸡自己下的,老好吃了。”
薛小年似乎很是不情愿,扭扭捏捏的不动弹:“要送你送,我不去。”
李秋菊挑眉:“哎?这孩子!让你送你就送,去,赶紧的!顺便和你桑爷爷唠唠嗑!”
薛小年没办法,白了李秋菊一眼,吭哧吭哧的上了台阶,把装在篮子里的鸡蛋往地下一放,站在桑裁缝的身边也不说话,闷声的杵着。
“喜妹啊。”李秋菊忽然笑着朝着我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的问,“你昨天是咋进你桑爷爷家的啊?”
我不知道她要干啥,实话实说:“我被我家老太太追着砍,是桑爷爷收留了我。”说着,举起了左手。
也就是举起左手那一刻,我才看见我的手腕上,不知道啥时候缠上了一层纱布。
这是桑裁缝给我包的吗?
李秋菊没心思理会我的伤口,又问:“真的?就因为这?”
我点了点头:“啊,我家老太太昨天可凶了,一路把我撵到了桑爷爷家的门口,死活非要剁了我,还好有桑爷爷。”
“还是你奶有道啊!”李秋菊嘀咕了一声。
我没听清楚:“李婶儿你说啥?”
李秋菊就笑了:“没事,没事。”说着,招呼台阶上的薛小年,“小年啊,别搁那杵着了,走了,回家了。”
薛小年这次倒是痛快,蹭蹭蹭的走下了台阶,挽着李秋菊的手就往外走。
我看的直迷糊,转头问桑裁缝:“桑爷爷啊,今天我李婶儿咋这么奇怪呢?”
桑裁缝笑眯眯的:“这世上本没有奇怪的人,你觉得她奇怪,不过是你不了解她想要做什么罢了。”
我……
我没听懂。
桑裁缝也不打算继续说了,而是问我:“喜妹啊,你那水灌的咋样了啊?”
我回神,赶忙继续压水:“应该很快就能满了。”
桑裁缝但笑不语,看着我在院子里再次忙活的风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