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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乔班虚弱地看了一眼训导,摇了摇头,慢慢又闭上了眼,缓缓把头缩进被子里,拒绝被质问。
这个早晨,泰平府学里慌乱一片。直到杨教授来上课,三个人里面只有郑乔班一人挣扎着来到大殿,另外两人醒倒是醒了,只说头疼欲裂,四肢无力,根本没法儿离开床。
杨教授平日里并不住在府学内,所以他一来,训导就赶紧把这事儿向他禀报了。
杨教授极为震惊,立马放下手中书本,让全体学生自修,匆匆跟着训导去学舍看两个中炭毒的秀才。
过了多半个时辰,杨教授面色凝重的回来了,进门竟开口说:“学舍内出现如此险情,是我履职疏忽。”
木生有些惊讶,原以为杨教授会和训导一样,首先对擅自烧炭狠批一番,然后放话要彻查此事,严惩犯错者。
杨教授又开口说话了,“今日到学舍中停留不过半个时辰,已经冻到双手双脚麻木,屋内如冰窖一般,我却一直一无所知,让大家受冻至此,是我的疏忽。”顿了顿又说,“取暖实属必要,我会尽快想办法让大家不再受冻。”
学生们听见这消息自然高兴,但是高兴之余也有点疑惑:今天这私自烧炭的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此事过去多日,府学对此事当真没有再追究。某日,来了几位工匠,在每间学舍的屋角凿了一个员洞,学生们抱怨连天,“嫌屋里不够冷?还要凿个洞通风”。
第二天,他们明白了,好几车上好的木炭被运进来,随即训导公布了新的学规:每年十一月初至第二年二月初,由府学统一为学舍配备木炭,烧炭费用每月五十文钱。
学生们惊喜非常,欢呼雀跃,居然能取暖了,而且一月才五十文钱,简直跟不要钱一样。
这天散学后,杨教授喊住了木生。
木生倒没有多少忐忑,私自假扮杨教授也是情非得已,以杨教授的脾气,总不至于把我撵出去吧?
“谭木生,据说你会假扮我说话?”杨教授清瘦的脸上不见表情,只有这么一句杯喜怒难辨的话。
木生心中打了几下小鼓,很快承认了,“是,杨教授,情况紧急,我怕贻误救人时机,只好借你的身份喊训导、胡大叔他们开门。”
“我还真没听过你假扮别人说话,这样吧,要不你学胡汤说话,我听听如何?”杨教授忽然变成一幅饶有兴趣的样子,等着木生给他表演。
木生猜不透杨教授究竟有何深意,只好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门斗胡大叔的声音。胡大叔说话极具特色,几乎每个字都要拖长声音,而且音调起伏较大,猛地听起来像是在哼小调。
酝酿了一下情绪,木生门斗胡大叔附体一般,说了一句“公子又要出门?有何贵干?假条拿来,以备后患。”
杨教授不禁抚掌,连说:“像!像!太像了!若我闭上眼睛,简直就以为说话的是胡汤。谭木生,你果然有几分天分。”
木生一额头的黑线:我一个秀才受到教授表扬,不是因为文章,而是因为鹦鹉学舌?
“谭木生,你怎么练就的这本领?”杨教授摆出要和木生促膝长谈的架势,示意木生在对面就坐。
木生不敢坐,站在原地回答:“学生并未练习,只是……只是略有天分而已。”
哎,夸自己有天分,也真够自卖自夸的,木生暗想,不过还能咋说?总不能承认是前世带来的技能吧?
杨教授若有所思,正要说什么,外面有人敲门。
杨教授只好站起身来开门,边往外走边告诉木生:“你这份天赋倒是适合做译字生,只不过朝廷要是的监生和民间子弟,有点可惜了。哦,你先去用饭吧。”
木生告退,他出门,训导进门,走了两步听见门里说话声,“教授,学政让尽快上报岁贡生名单,郑乔班私自烧炭……”
门掩上了,木生没听见后半句,只是心内疑惑:私自烧炭的事儿不是不做追究吗?怎么又得知是郑乔班私自烧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