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除此外,但凡有点空余时间,她便会带着徒弟去飘云医馆坐诊,安排人散播言论,提升她的知名度。
所以,她根本是没有多余时间去思考秦沐斐是否尚在人世的问题,也强迫自己忽略身边少了那个人的存在,除了这次返回汴京驱散百姓。
“原来先生也会昧着良心说谎?”
杜凌起身拍了拍尘土,又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觉得汴京这三月的春风不输于南方冬日的寒风,吹得她有些发颤。
这话一出,宋易自是知道这女子已看透他的心思。
“若谎言能使人心安,说几次又何妨?只不过姑娘太过聪慧,倒是显得这谎言太多余,反而徒惹姑娘伤心,是易欠缺考虑了。”宋易倒也没显出一丝困窘与尴尬,只是略微低下头抿着唇角微笑。
贾忠这些年心里只有一个少爷,得知他家少爷钟情于少奶奶,那番嘱咐自然有可能是他胡诌,为的就是拖住这个思想奇异的女子等他家少爷归来。
“有时候礼数太多真觉得累人,这前后都有三年了,我仍是不习惯,你就不能拿我当个普通丫头看吗?”杜凌蹙了蹙眉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暗自庆幸秦沐斐与她说话不会顾忌着要讲礼数。
“姑娘是我们这些人的衣食父母,这些年几乎荒废了道上生意,几千弟兄与各产业上百伙计都是靠姑娘吃饭,这礼数自然还是要的。不过姑娘若随斐儿称我一声兄长,自家人说话便更随意些。”宋易仍是淡淡地笑,一副毫无脾气的模样。
有时候得了空杜凌也会拿这个男人打发时间,想着有什么事能惹急他,逼他失去理智后的模样又会是怎样。
“嘁,先生这是瞧上我那日益闻名的‘怪医圣手’称号?还是跟我攀亲带故能多分点遗产?放心,我若死得早,这无亲无故的,那些钱财都会是你们这群山贼的,至于名号,也没多少意思,不过是为了方便对某些人漫天开价,你也用不着。”杜凌裹紧了披风迈着步子往寨子里走,吹了够久的风,是时候回去做试验了。
宋易跟在她身后不自觉地注视着她这日益消瘦的背影,心中暗自叹息。
“姑娘心里的期限是多久?”
他素来觉得自己尚有耐心,做事也沉稳理智,看人目光也颇为犀利准确,但这几年来他却总也看不透这个女子。
而今日,也失去耐心将他的担忧问出了口。
“先生也担心我会离开?”
杜凌的身子微微一顿,随即又迈动脚步,她牵强地扯了扯嘴角,“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我等不下去了,所以费尽心机想来劝说?如果我真的要走,你们也该是开不了口留我下来,毕竟我能为你们做的,这些年都已经尽力在做。之前入了山贼窝是无可奈何,但若没有他在,我又有什么理由困在这里一辈子?”
“易没有强留的意思,若姑娘真的要走,寨中兄弟会诚心相送的,没有姑娘的经商理念,我们这群人不过是一窝穷寇,哪里会像如今,过得比领军饷的将士都惬意?不管姑娘走到何处,深云寨永远都是姑娘的家,若姑娘不嫌弃,我们这群粗人,倒是乐意成为姑娘的至亲。”宋易几个跨步追上杜凌,走在了她的身侧。
这番话他放在心底许久,一直按捺着不说出口,想着再多等一天也许就会见秦沐斐归来,也想着或许这女子对秦沐斐有情,未必会走。
可今日,他总觉得疏散了百姓之后再也没能有什么大事能拖住她。
“先生的意思我懂,可谁都会心灰意冷……明日我要进城一趟,之后想四处走走,不过先生放心,我不过是等得累了寻个方式舒缓一下,并不是急着去嫁人,随时都可能回来。只要他不先负我,短期内我该是不会负他所望。”
她绷着神经近三年,是时候让自己卸下心理负担了。
三月的南方已有和煦的暖风,汴京却大不相同。许是城中百姓大多都出了城,导致街道萧条,全城冷清,才让这春风带有冬日的刺骨寒冷。
杜凌带着一个白衣少年行走在没有人烟的北大街,身后远远地跟着一个身影,保持着一定距离。
“师父,贾爷爷在咱们身后跟着呢。”
白衣少年回头瞥了一眼,面色纠结地扯了扯杜凌的衣角,仍是选择小声地禀报。贾爷爷虽也授他武功,但他只拜了杜凌一人为师学习岐黄之术,一阵矛盾过后便在俩人中选择了站在师父这边。
杜凌连身都懒得转过去,只一味地看着街道旁紧闭的铺门。
这条街上的铺子原先有大半属于秦家,即便百姓不出城,也早在半年之前便已关闭,所有秦家产业都已转移。
“师父,不等贾爷爷吗?”
白衣少年踌躇着又扯了扯杜凌的衣袖,这回索性不松手了,大有扯到让袖子主人停下脚步为止。
“你这傻孩子,咱们走咱们的,你贾爷爷还能丢了不成?凭他那腿脚功夫,就是咱们使了吃奶的劲儿去跑都未必跑得过,他爱跟就让他跟着吧!”杜凌也不在意袖子,就这么拖着自动拽住的孩子往前走。
绕过北大街往西,便是曾经秦府所在的大街,既然来了,总得去瞧瞧的。
白衣少年不吭声了,只不过也没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