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自己当初太过单纯,想着这辈子就在宫里老死,谁能想到龙恩浩荡,竟然有出宫这天。因无人到京城接她,自己几近周折回到家中,本以为这些年给家中不少银钱,日子不说富贵,怎么也是小康。
走这二十年,不过比之前多了两间屋子并几口人,老娘是去年冬天去世的,说是得了痰症,一时上不来气没了。她老娘与她哥哥的性子一般老实,问及给家里的银子,嫂子只一味推脱:“你那老娘一年到头都喝着汤药,哪日不得花费银子?去了丧葬棺材这又是多少银子?你倒记得你的银子,那点钱够个什么,棺材还是我腆着脸回娘家求我老子娘要了些钱才买来的。”后私下里问哥哥,却是说家里嫂子当家,他只管外出赚钱。
现在这个家里她也没甚牵挂,留着也是讨人嫌弃,倒不如嫁出去,好歹有个正经落脚不收人嫌弃的地方。
洗刷干净后烧了一锅水,单等嫂子回来拿了嫁衣改改将就着用。
她嫂子也喝的脸儿红红的,归家见兄妹两个呆闷闷地坐着,讪笑道:“我说,你们两个这是作甚?大好的日子不高高兴兴的,丧着个脸,看着多晦气?”
管墨亲身过去扶着他浑家坐下,好声好气地道:“倒不是不高兴,只是妹子要出嫁,总要置办些妆奁,虽说姐夫那边看不上,到底别失了礼数吃人笑话不是?”
张氏一张马脸顿时拉的老长,瓮声瓮气的道:“哟呵呵,我才走这么一会儿,就有人打家里这点子家当的主意?依我说,姐姐行行好儿,家里这么多嘴巴清早张口等着,喝口水都是钱,你一年到头赚了多少钱放在家里?使都不够,还有闲钱置办妆奁?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把个管墨说的不敢言语,只是道:“好歹别丢了脸,让人家笑话咱管家卖女儿。”
啪!
张氏一拍桌子,跳将起来,“你别和我吆五喝六,谁家姑娘嫁人不为娘家趁银子!你置办的东西妹子拿到那深宅大户里才惹人笑话哩。统共家里就这么点钱,还留着等唐家给的银子出头买房子,老娘嫁与你这么些年,什么热汤好水儿吃过!也别太欺负人了。”
听见哥嫂争吵,管黎忙上来劝解:“好了,嫂子说的也在理,置办那些东西拿去也没多大用处,家里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且留着罢。只消给我做两套衣裳,别的一概不要。”
张氏见管黎这般说,越发的得了意,“还是妹子明白,到了那样的人家,金的银的什么使唤不了?偏要你给的这些个破烂。”
管黎规劝了嫂子几句,洗漱了带着孩子睡下不提。
第二日张氏花了几个钱请人将管黎的生成八字送到唐家去合,唐家急着娶新媳妇过门,办事儿倒挺快。八字一合,本该要请体面的人做保山,老太太嫌弃费银子人情,只将自己的家奴管家打发了做保山。
唐家管家骑着高头大马送将三百两银子摆在管家人面前,张氏一双眼睛盯着白花花的银子,挪不开眼睛,就要去抓银子,管黎赶忙拦住了她。
见送聘礼的人穿青衣,皂靴,显而易见是个下人,便冷着一张脸,问道:“唐家着你送这些银子是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