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殿。
阿赵公佝偻着背,朝高台上男子行了个大礼。
“皇上,听风楼派去的人全死了。”
“嗯”
龙椅上的中年男子脸上没有半点意外之色。
“皇上,是一出长安便死了。”
阿赵公似乎不死心,继而说道。
“嗯。”
“……”
“皇上,老奴斗胆,想请皇上批准老奴去那江东许家取了那娃娃项上人头。”
“哈哈哈哈,阿赵公甚解朕忧啊。”
“皇上答应了?”
“阿赵公到底是小气了。不如朕让你杀个痛快,把那先楚遗师数十万一并杀了,加上虎视眈眈的平襄,始终压在朕心头上的南蜀,最后在将北邙抹去。阿赵公,你看如何?”
“这……”
红衣宦官一时语塞。
“若说能杀他,朕如此挖空心思所谓何般?”
“朕的那位好哥哥如同毒蛇待洞,随时准备伺机而动。西楚左恭王虽早已归降,却始终没和大魏同心。南蜀地大,虽为附属,奈何山高皇帝远,你可曾见哪一道圣旨能传到那蜀王府?更别说,百年已过,北邙缓了过来。恰逢干柴烈火之际,阿赵公却要再添新柴,可是痛快!”
“老奴罪该万死。”
红衣宦官默默低头,老脸一红。
“阿赵公,你和朕看的地图不一样。终究是个武人,下不来棋的。”
“……”
……
卧榻之人唤了几声“小青”,半晌无人回应,恍惚间才记起这侍女叫自己杀了。
只好自己梳妆一番,随后半躺在太师椅上,又唤来几个常用的丫鬟捶了捶腿。
辗转反侧,似乎总是不太舒服。
忽的站起,令人把慕容太师新收的徒弟叫来。
不多时,就见一个小白脸火急火燎的往大殿这边跑。
临近门槛急急的停了下来,收拾了一下一路小跑后不整的衣冠。
“学生江流儿觐见公主。”
来人跪在了丹遲前,一副听候发落的模样。
姬月促狭着眯眼,在江流儿身边来回走动,似是细细打量。
“起来吧,我又无官身,拜什么拜。”
“禀公主,按我大魏律法凡皇上嫡长子女若有封号一律按正二品官职论处。”
少年擦了擦脏兮兮的脸,胸口起伏不停喘着粗气。
“哦?有这回事?”
“禀公主,微臣不敢妄言。”
“那你说我这正二品可否微服私访游历江南呢?”
江流儿如受惊弓,吓得蜷缩在地。
微服私访?这是皇上干的事!
宫中一直传言阴盛阳弱,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堂堂公主竟敢光明正大的召太子太师之徒商议此等欺君之事,若是传了出去,恐怕整个大魏都是一番动荡!
江流儿冷不丁看见姬月笑眯眯的盯着他看,心中咯噔一下,姬月那眼神似乎在鼓励他想到什么更关键的东西。
完了!
江流儿如泄气皮球一般瘫软在地,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听风楼下朝凤殿的门,恐怕自己是出不去了。
……
“喝”
陈林醉的像摊烂泥一般趴在桌子上,嘴里还念念有词,时不时晃悠着高举着酒壶的右臂。
“陈兄豪爽,不过如此喝酒着实无趣。如今分离在即,白某有个提议,不如起草一个十年之约,也不枉少年轻狂之志。”
“善”
左小二醺红着眼,微微点头。
若说喝酒这事他是真不行,虽年幼便在酒坛子里泡大的,可真要论酒量,他却是连许素素都不如。至少,人家现在还能帮忙轻拍着他的背,让他能喘口气说话。
“那白某就先说了,我白客居,白鹭城人氏,立志十年后成为大魏人尽皆知的风流大才子。”
“豪气!”
陈林将酒壶一摔,猛拍木桌。
“到我到我。我陈林,江淮岸边渔家人氏,立志十年后成为大魏数一数二的文人!”
“大才!”
白客居拍了拍手,高举酒杯同陈林碰了一下,随后俩人一饮而尽。
眼见左小二久久无声,便不约而同的向他望去。
只见他俯首沉思,又忽的抬头笑了起来。
一口雪白的牙齿透着阳光倒是好生好看,直把俩人看的似乎醉意都更沉。
“我左小二,长安人氏,立志十年后再开一家不关门的酒楼。名字嘛,还叫西楚酒肆!”
“好”
俩人一同朝左小二敬酒,三人打成一团,倒是把许素素给忘了。
酒过三巡,众人皆是醉生梦死。
白客居努力睁了睁眼,似乎还有话。
“口说无凭,还得立个章法才行。不然若是做不到,又没个规矩,总不能靠着瞎了眼的老天来收拾。”
“白兄提议甚妥,不知白兄有何高见?”
“高见算不上,白某愚昧,斗胆献策。若是十年后有人没做到,便叫他再请一顿就是。地方,还在这烟雨楼!”
白客居高声哟喝,似是仍不爽快,端起酒壶就往口中送去“那这一顿谁请?”
陈林微醺着眼,嘴里好似舌头在打转含糊其词的说道。
在场众人顿时酒醒了大半,只见好几双眼睛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不如……”
左小二看向白客居,风流玉面郎点了点头。神神秘秘的把许素素弄得摸不着头脑。
“三”
“二”
“……”
陈林一个激灵似是想到了什么,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一”
……
烟雨楼那中年掌事推开碍手碍脚的小二撒开丫子追出去,却只望着一北一南俩个方向的尘烟的愣在原地。
半晌摇了摇头笑骂几句。
空气中一股酒香飘荡,让他忍不住贪婪的深嗅起来。
这自家酒卖了几十年了,好似今日别样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