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这一天,正是一年当中黑夜最长白昼最短的时节,当吴子山从医药司衙门回到家的时候,虽然才刚刚过了酉时初刻,却已经掌上灯了。
刚一踏进家门,就见到杏儿正直挺挺的跪在正房的台阶之下。
“这么冷的天气,你跪在这里做什么?”吴子山顺手就要把杏儿拉起来:“是不是做错了事情惹小姐发火了?赶紧去给小姐陪个不说,我再帮着你说几句好话也就没事了……”
“休要装好人。”闰小姐猛然拽开房门,满面怒容的站在阶前,以手戟指着吴子山大发雌威:“全都是你做的好事。”
闰小姐本就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性情最是温婉随和,结为夫妻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到她发这么大的火。Xιèωèи.CoM
“我做的好事?我做什么了?”
闰小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猛的一跺脚,以女子特有的尖锐嗓音高声大叫:“趁我不在家之时,你们俩……私通苟合,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私通?
苟合?
这是在说我吗?
吴子山已经懵了。
“我原以为你是个谦谦君子,想不到竟然色迷心窍,做出了这般的丑事,我都说不出口,你怎么做的出来?”
我色迷心窍?我什么时候色迷心窍?
这话从何说起呀?
“你……你们两个真是……色胆包天……”闰小姐已经气的哆嗦了起来。
“夫人,你且慢发火,”吴子山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两手一摊无可奈何的苦笑着:“就算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你总得让我知道错在哪吧?”
“你自己做的丑事自己心知肚明,我若说出反而污了口舌。”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错在哪儿呢?”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装好人……”
眼看着闰小姐已经气的不成样子,正在哭泣的杏儿赶紧拽了拽吴子山的衣袖,小声说道:“老爷,咱俩的事情夫人已经知道了。”
咱俩有什么事啊,她知道什么了呢?
“前番魏同知来找老爷索要保胎的药方……”
魏兴武的丫鬟怀孕,和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啊。
“我就按照老爷给魏同知开的那个药方,去抓了些药,自己熬煮来服用,已经被小姐……夫人知道了。”
听了这句话,吴子山更是懵上加懵,瞬间就傻眼了:“你吃保胎药?你是不是疯了?那东西也是你能吃的吗?”
饭可以乱吃,药怎么能乱吃呢?
杏儿没事吃的哪门子保胎药啊!
“那保胎的药方,只有孕妇才能服用,你怎么可以乱服?”
“我已经怀孕了!”
听了这句话,吴子山登时就傻眼了。
仿佛被一记惊雷打在脑袋上,脑袋瓜子嗡嗡的响:杏儿怀孕了?她是怎么怀孕的?什么时候的事情?孩子是谁的?
虽然心中有无数个问号,却还保持着最起码的清醒,马上就意识到这不可能:杏儿整天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晃悠,几乎接触不到别的男人,根本就不可能怀孕。
玛利亚玛小姐可以在不接触男人的情况下怀孕生子,那是神话故事,杏儿又不是圣母,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就怀孕了呢?
“我真的已经怀孕了。”
直到杏儿亲口承认,吴子山还是不敢相信:“杏儿啊,按说我不该过问这么私密的问题,但这个事吧……你能告诉我孩子是谁的吗?”
“我肚子里的孩子当然是老爷你的……”
“我的孩子?杏儿,你可不要瞎说呀,这种事情真的不好开玩笑。”
“开玩笑?杏儿是个女子,又怎么会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闰小姐本就怒火中烧,看到吴子山这幅“敢做不敢当”的嘴脸,愈发的气急败坏:“你做出了这种事情,不仅对不住我,连杏儿都对不住了,始乱终弃岂是大丈夫所为?我也是瞎了眼,竟然嫁给你这个龌龊的小人……”
主仆二人全都这么说,吴子山顿时就抓瞎了,虽然他指天划地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没有这回事,但又有谁会相信呢?
“我冤枉啊,我比窦娥还冤。”吴子山也急了,一把拽住杏儿,急吼吼的辩解着:“杏儿啊,你可不能冤枉老爷我呀,我什么时候和你做过那种事情了?你得当着夫人的面还我一个清白。”
“老爷还记得你我被锦衣卫囚禁之事吗?”
“当然记得,我能忘得了吗?”
“那几天,我与老爷囚禁在斗室之中,在一起睡了几个晚上……”
“你们俩都在一起睡过了……”闰姑娘急的直跺脚:“这么不要脸的事都能做得出来,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吴子山确实和杏儿在一起睡过觉,但此“睡觉”非彼“睡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