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劝说,众人动容,就连荀馥雅也认为谢夫人说得很有道理,觉得谢昀这下应该会动摇了吧,可谢昀只是冷冷地回应:“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事到如今,谢夫人不得不出面阻止。
她痛心疾首地劝说:“我虽然不是你的亲娘,但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也是谢家的当家主母,如今你是谢家唯一的血脉,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娶了辱没门楣的女子?这让我死后如何向你爹交代,如何向谢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她说得在情在理,声色俱下,连荀馥雅都被震慑到了,小厮丫鬟也听得直点头,认为谢昀这回应该无话可说,会慎重考虑自己的婚姻。
然后,谢昀很任性地回怼谢夫人:“那是你的事,你没资格干涉我的婚姻。”
谢夫人表情尴尬,众人算是看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不好,加上他们都知晓谢夫人并非是谢昀的生母,心想着谢夫人应该会放弃了吧。
可谢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眼见劝说不行,就来硬的。
只见她的气场瞬间变了,疾言厉色道:“昀儿,她这样的女人,不适合当你的正妻。你应该娶怀淑公主或者媚儿这样的女子。不管你认不认我做娘亲,只要我还是谢家的当家主母,就不会同意这个女人进我谢家的大门的。”
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众人猜测谢昀应该动摇了吧,然而,谢昀也不是轻易服从的主。
他不屑地冷笑:“谢夫人,你同不同意对我来说不重要。我谢昀,向来靠自己,自己为自己做主的。”
他说话的时候铿锵有力,桀骜不驯的模样看起来非常地撼动人心,惹得在场之人纷纷侧目,心生崇拜。
小厮丫鬟们以为谢昀这是个性,可荀馥雅知晓,谢昀说的是事实。
她不知道谢昀是如何从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启小太子变成了谢家私生子的,也不知道谢昀为何全无当小天子时的记忆。在谢家,他以为他娘难产而死,是个粗鄙低贱、目不识丁的丫鬟,是个破坏别人家庭幸福的第三者,他是见得不光的私生子,他爹恨他,他的祖母当他不存在,谢夫人厌恶他。
他从小孤苦无依,遭受至亲的冷落、悔恨、算计和毒打,遭受仆人和同龄人的嘲讽和欺辱,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都要靠自己,没有亲人愿意管他,小小年纪就遭受了残酷的人情冷暖,过得连府里仆人的孩子都不如。即便后来从兄长谢衍那里得到一丝亲人的关怀和温暖,可从小体弱多病、先天早衰的谢衍却成为了他的束缚,他的负担,让他无法自由飞翔,让他放弃了许多自己的热爱,承担了许多自己不该承担甚至自己厌恶的重担。
比如,谢夫人。他与谢夫人互相生厌,毫无血亲关系,依照谢昀冷酷的性子,是断不会理会这个女人的。可是,看在与谢衍的情分上,他放弃戎马沙场的意愿,承担起谢家的重担,承担起抚养谢夫人的责任,甚至连谢夫人硬塞给他的未婚妻,所谓的表妹孙媚儿,他也忍受着。
谢夫人也是知晓谢昀所言的是事实,而非意愿,心虚使得她词穷,她怒然提醒道:“谢昀,你别不听劝,将来有你后悔的!”
“就算会后悔,我也绝不会放开她!”
谢昀毅然决然地牵着荀馥雅的手,拿出一副你奈何不了我们的神色,气得谢夫人浑身发抖,冷哼一声便扬长而去。
荀馥雅看着被牵着的手,此时此刻,不想抽回来。不管谢昀是在与谢夫人怄气还是对峙,他的心情都不会好,而不知不觉地,她竟然成为了谢昀的唯一寄托。
她似乎成为了另一个谢衍。
她不知道事情为何变成这样,是谢衍的设计?还是谢昀的渴望?
谢夫人走后,岑三进来提醒谢昀要到宫里当值。谢昀这才想起,为了能指挥禁卫军,他向老皇帝讨了个官职来做。正巧禁卫军统领忽然暴毙,老皇帝一时之间找不到何时的人,就让他临时顶替,他就领了这个官职来做,所以,需要打仗的时候他是大将军,不需要打仗的时候,他是禁卫军统领,要进宫保护老皇帝的安全。
他带荀馥雅进屋内坐下,命人给她上茶上点心。荀馥雅想起自己来找谢昀的目的,只好等他换上官服再说。
换上官袍后的谢昀让人眼前一亮。只见他内里身穿白色中衣,外头是灰色长袍,套上厚重的朱红色盔甲,盔甲绣着金丝边,银色狮子头像纹路分外清晰,腰间围着铜狮腰带,别着沉重的宝剑,一套装扮下来,显得整个人虎虎生威,霸气侧漏,英姿飒爽。
荀馥雅还是第一回 瞧见他穿盔甲的打扮,心头轻颤,真心觉得这样的装扮真的很适合他,非常触动人心。
谢昀看到荀馥雅眼神定定地看着自己,心生得意,痞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帅,有没有爱上我了?”
荀馥雅不理会他的不正经,想到上一世的悲剧,想到昨夜百姓对他的恐惧,她害怕历史重演,神情严肃地说道:“谢昀,不要再动不动就杀人了。”
谢昀感到扫兴,收敛了笑意:“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是的。”荀馥雅看向谢昀,明白自己没立场跟他说教,但还是认真地说道,“如今你身居高位,许多双眼睛都看着,稍有不慎你就会万劫不复。你是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如果还像从前那般动不动就杀人了事,百姓就会畏惧你,把你看作是弑杀残忍的大魔头。”
“我不在乎。”
谢昀理了理袖口,毫不犹豫地说道。
荀馥雅不悦地蹙眉:“我不喜欢你杀人。”
谢昀手上的动作停顿,走到荀馥雅身前,双手放在椅子两侧的手把上,向她俯下身去:“那我可以为了你不杀人吗?如果不是为你,我没办法控制住杀人的冲动。”
看着幽暗冰冷的眼神,上一世的悲惨景象一幕幕地在她的脑海浮现,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行吧,就当是为了我。”
那一刻,谢昀笑了,眼中的冰雪融化了:“那你得对我往后的人生负责。”
荀馥雅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无法适从。见谢昀说了句“我去当值了”,就领着岑三往外走,她站起来跟随上去,道:“谢昀,其实谢夫人说得有道理,你的婚姻应该慎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