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
【凌不慕九岁。】
深夜,启祥宫宫门紧闭。
里面不时传出珍妃训斥四皇子的声音,
“你这书今日若不是背不下,便不要睡了!本宫可没有你这样不中用的儿子!”
四皇子手里拿着一卷书,哭得十分委屈。
他一边擦眼泪,一边委屈地辩驳道:
“夫子前日才教了《旬游》与《悟道》,儿子能念得通顺已然不易,这两篇全篇百千字,儿子背不下也是人之常情。母妃为何......”
“还敢?”珍妃攥紧手里头的藤条,朝着四皇子的后背抽打下去,“你是皇子,凌不慕也是皇子!他还比你年幼那许多,为何他背得下,你背不下?”
她气急了,出手没轻没重的。
幸得来串门的裕嫔拦了一把,“姐姐可不敢打伤了四皇子!”
她护在四皇子身前,拦下珍妃后,又冲宫人们使了个眼色,
“去,先把四皇子带下去,温水洗把脸,再给身上上点药。”
四皇子被带下去后,珍妃眉头紧蹙,长叹一口气,
“你是不知道今日本宫在御前有多丢人!”
她将藤条用力丢在地上,气扑扑地说:“今日陛下去问蒙儿功课,恰好妖妃她儿子也在御花园溜达,撞了个正着。结果呢?陛下问蒙儿,一问三不知,反倒是凌不慕那个贱蹄子对答如流,惹得陛下好一阵夸!”
裕嫔斟了一盏茶递给珍妃,柔声细语道:
“姐姐消消气,仔细怒急伤身。”
她牵着珍妃的手,和她共坐暖座之上,这才继续说:
“孩子嘛,慢慢教,姐姐这样若是吓到了四皇子,反而不好。”
“慢慢教?”珍妃冷嗤一声,斜眼睨着裕嫔,“你生了个女儿没轻没重的,你自然可以慢慢教。可本宫与你不同!本宫培养四皇子用了多少心血,到头来让一个妖怪给比下去了,本宫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害,可说呢。”裕嫔喟叹着摇头道:“也不止姐姐一家头疼,这两天陛下总是召见那个妖妃的儿子,眼瞅着别的皇子都一并冷落了,大家心里多少都不是滋味。”
珍妃:“这才过去几年?陛下好像已然将舒妃做下的那档子事儿抛之脑后了。”
裕嫔添油加醋道:“要说那妖妃的儿子也是个祸害。陛下明明不许他去尚书房学课,也没有安排武将来指导他习武。他倒好,硬是靠着自学,学了满腹的经纶与诡道,武艺也是精湛得很。
听说前儿个比剑的时候,还在大皇子手底下赢了半招。那大皇子可比他年长许多......这般瞧着,或许是陛下看他年岁渐长,各方面也都表现的出挑,所以对他有所改观了?”
珍妃手中不安地搅动着绢帕,可说话的语气却还是装的云淡风轻的,
“改观?能改观到哪儿去?他就是再优秀,也改变不了他是妖妃之子的事实。”
“话虽如此说,可娘娘也不可掉以轻心。再是妖妃之子,那也是陛下的亲生骨血。”裕嫔压低了声音,凑近珍妃嘀咕起来,
“陛下自去年年末生了一场大病之后,身子就大不如前了。前朝立储的声音也是此起彼伏,且我朝立储,向来都是不问出身、不看嫡庶,奉行能者居之。陛下当年不也是以庶出次子的身份,荣登大宝的吗?”
珍妃的点脸色冷了又冷,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将凌不慕当成一个可以和她儿子争夺皇位的竞争对手。
可听裕嫔分析了这两句,她心绪倒有些乱了。
只得强自镇定,拔高了声音,一再强调道:
“再不问出身,再能者居之,陛下也不可能让他一个妖妃的儿子登基称帝!如此,岂不是成了全天下百姓的笑话?”
裕嫔似是对她所言不能苟同,附耳上前小声嘀咕道:
“谁又能看到笑话呢?姐姐你忘了?当年舒妃的那件事,陛下下旨不能外传,宫里宫外都瞒得密不透风。谁要是在宫里面议论这件事,那可都是要杀头的。
咱们身在红墙内,自然知道那件事的细枝末节。可是宫外呢?那些老百姓又怎么会知道舒妃当年做了什么?怎么会知道她是个妖妃,六皇子是妖妃的儿子?”
听到这儿,珍妃也不辩了,
反倒转了语气,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裕嫔:“这些年来,咱们明里暗里的没有少给六皇子使绊子。他若是当了储君,咱们必然没有好日子过。趁着他现在年纪小,还成不了气候,自然是越早下手,对咱们越有利。为今之计,只有除掉他,才能永绝后患。”
珍妃冷笑道:“呵,你说得倒轻松。他那人茶米油盐不进,这些年来的磋磨,早都历练的旁人近身他一丈远,他便已经开始警惕起来。在宫里杀人,哪儿能是这么简单的事?”
“此事不难。嫔妾家世低微,又不得陛下宠爱,能一路升至嫔位,全靠姐姐提携。聘请诶愿意替娘娘分忧解难。”裕嫔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一肚子坏水尽数写到了明面上,ωωω.ΧしεωēN.CoM
“去年内务府指给六皇子了一个嬷嬷,近身伺候他起居。那嬷嬷名叫云娘,这一年朝夕相处下来,很得六皇子信赖。嫔妾以为就算六皇子再聪颖,也不会猜到,那云娘其实本来就是嫔妾安排的人。如今,六皇子是生是死,全凭姐姐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