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就是不懂事,平日里我总教他稳重些,他就是不听,全给他老子纵坏了。”
楼夫人对着太子将儿子一顿数落,说到伤心处更提了手帕拭泪:“我这当娘的苦心他一点也不能体谅。我是生怕他那副脾气,若惹出什么不能收拾的乱子来,我是年纪也大了,就只这么一个儿子指望”
贺兰玉只微微笑,等她说完,末了道:“阿蛮自来是如此,夫人多费些心罢了,我虽教训几句,却也是为的他好,你瞧他一身倔气,现在不收收性子,将来还不知道得吃多少苦头。”
楼夫人哎哎答应,对这位太子殿下是小心奉承,不敢有一分怠慢。回了家又斥责儿子,那楼阿蛮趴在床上听他娘转述了太子一番话,却是大怒,登时火起道:“你去求他做什么?他是你儿子还是我是你儿子凡事你都向他去说?你就会怕他!一个病秧子有什么好怕的?要不是我们楼家他贺兰氏哪能有今天,真当谁没见过他们家先前什么德性!”气的他娘直要动手打他。
这话拐来拐去还是一字不差传到了太子耳朵里,贺兰玉听罢也只是一笑,并不计较。掩了口轻咳,他向身旁的侍臣庾纯笑言道:“说到病,今年倒是下了好几场雪,不知道小灵山的梅花开的如何了,近来忙都忘了。”
“永宁寺的惠明和尚前几日才下了帖子,请殿下去闲叙。”
贺兰玉颔首,接了庾纯递来的拜帖,闲闲扫了扫放下,靠着榻闭上眼,倦意上来,声音便低弱难闻了。
“过几日我就去拜会。”
他隐隐有些胸闷。天气越来越冷,感觉自己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了,脑中寻思着楼家小子说的那话,贺兰玉闲闲的想,楼家人个的精,哪怕楼夫人一介女流都见识不浅,怎么就生出这么个草包来?
真是费解,饶是如此,他还是叮嘱下去,听小国舅的吩咐,那几个闹事的人该怎么收拾便怎么收拾,由得他去。
楼家养的这么一个祸害,贺兰玉倒是很喜闻乐见的,他有着豁达的胸襟,不在意几句难听话。
洛阳狱中,元佶由差役引着穿过阴森森的囚室,问话到重点处却是心头一凉:“五十金?五十金赎个活人脑袋都够了!咱们充其量也就是个打架斗殴破坏社会治安,关个几天意思意思就行了,你别跟我开玩笑啊大人!”
那衙差也很有幽默感,扯了嘴皮子笑:“话不是这么说,咱们大人这里从来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一根头发丝不少,绝对没有含糊的,换了别的地方,就是给了钱也不见得就有这么爽快姑娘你说是吧?”
边说边打开牢门,崔林秀同几个犯人趴在地上打弹棋,拍着腿子大呼小叫的,乍一看头上还插了三根稻草,输的惨兮兮。
元佶咧了嘴欲哭无泪:“小崔,我要急死了,你还有心思玩儿!”
她将怀里的小包袱放下,排出两个碗的肉菜。崔林秀见她又惊又喜快活要跳,回手将饭菜散给众人去吃,拉着她在稻草上就地坐下,一番抚摸关切:“你没事吧?跑这里来,腿好了?阿襄怎么样?”
“他还在病着,一直发烧,我按时给他喝药。”元佶有些酸楚,眼睛难受垂了眼睫:“我来看看你,想法子弄来钱救你出去,你放心,你是为我才成这样,我肯定会救你的。”
崔林秀道:“多少钱?”
元佶不愿说,只是宽慰他,崔林秀看她这含糊样就知道数目不小,叹道:“我也后悔了,老子屁股都给打开花了,这里面呆着可真难受!我跟你说,楼公子的事,你得找他爹妈去,熊孩子干坏事,都得找爹妈,让他家给你赔钱,他家不赔你找那梁王说理去!梁王不行找太子找皇帝,反正你有理不怕跟他闹,这才是正道,我没指望你砸锅卖铁啊,再者说,你真有钱拿来恐怕我也出不去,上面有人压着,这回我是倒大霉了。”
回寺里的路上,元佶还在纠结着,事情到这个地步是预料之中,可是她还是很彷徨。
小崔的模样太可怜了,屁股给打的不像样,脸也瘦了一大圈,眼睛都陷下去了,都是给自己连累的,必须要早点解决这事情救他出来。可是五十金,卖了她自己都没这数。
至于小崔说的楼家或者其他,她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