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维信看了崔氏一眼,接过汤没有喝,抬手放在桌上肃声道:“算不上要事,但也是可大可小的。” 崔氏听了一笑,替佟维信夹了一儿胭脂鹅脯道:“这岂不是好事。” 但凡是处于太平盛世,手握乾坤的皇帝,定是喜欢天下臣民无不为其歌功颂德,如蘅听在耳中,暗自思忖,却等着佟维信的后话。 说完佟维信挑眉看向崔氏,眼中却是闪着耐人寻味的意味。 再者…如蘅嘴角扬笑,这民间藏书最多应是哪?除了江南一带的文人世家有这风雅,有这能力,还能有谁?怪道佟维信今日这般,如蘅心下已了然,想来那日与老祖宗单独深谈,他佟维信别的没放在心上,最后一句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话犹在耳,老祖宗这句话说的极对,就是如蘅也不得不承认。 可不是么?皇帝赏你的别说是烫手的山芋,就是抹脖子的刀子你也得稳稳的接住,恭恭敬敬的谢个恩,干净利落的把自己划了! 可见无事不登三宝殿是真的,如蘅心下冷笑,只怕方才周允进来,那主仆对话也是早有预谋的吧,否则会有那么巧?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进了母亲的屋子那周允便来了?就是李德盛来府多半也是假话,不过是引话的托辞罢了。 佟维信挑眼看向崔氏道:“你也是晓得的,孤冷傲气的居多,若这一趟就这么去了,只怕是难寻,到时候回来确是不好交代,辜负了皇恩。这会子那李德盛来,无非是为着这事。”说完佟维信端起汤碗凑在嘴边儿,却是凝眉深思。 “哦?” 崔氏笑着道:“爷竟是忘了我们崔家的渊源了,从祖辈上,崔家便与江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跟那连着的藕丝一样,那江南许多文人世家与我们是世交,小时候父亲没少带我们兄妹前去拜访,交情自不在话下,就是哥哥如今也与那江南的石家,谢家,曹家,许家都常有书信来往,每至江南也常去的,爷啊…只管去,我到时候只给扬州家里修书一封,到时候爷经过扬州时,只需哥哥陪同,左不过是借了那些孤本抄录,又不是朝廷拿了就不给了,这虽是朝廷办的,却是造福后人的,想那几位老爷子也没有不明理的。” 果然佟维信眉头一松,眼角凝出了笑意道:“我竟当真是忘了,如此自然是好的。” 只见佟维信抬手抚着崔氏的手温声道:“阿懿,这些年辛苦你了,阖府上下几百口子人,全你操心劳力着,人说娶妻当娶贤,我当真是娶了贤妻。” 那时少年小夫妻,他对她的好,就像冬日里的一件儿斗篷,暖暖的将她裹着,如今想来也像喝了一碗甜汤一般,一路甜到心里。若非秋氏,他们或许至今也会如从前那般吧,崔氏抬头看着佟维信温润的眸子,终究,他是记得她的好,念着她的情的。一日夫妻百日恩,这话终究是没错的。崔氏眼中凝着泪,哽咽着欲说话,竟是说不出来的,是太欣喜了吧。 嗬!既然想从这正院捞到好处,那也得许一些什么,不然也太便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