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臣撩袍起身,立立整整的站在两边儿,齐璿逡了一眼,语中不紧不慢道:“你们以为,此次征战西北,当派谁为主帅合适?” 贺廷微一抬眸,瞟了眼众人,眼眸不露痕迹地向身后使了个眼色,工部侍郎郭允之微微颌首,躬身上前:“禀圣上,臣以为,杨熲老将军在军中德高望重,战功赫赫,长宁一战更让辽人闻风丧胆,此次北辽,由杨熲老将军担任主帅,实乃众望所归,必能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马缙不露痕迹地瞥向上面的皇帝,心中已是了然,嘴角微勾,谁不知道,杨熲与太子母家贺氏有渊源,杨熲此番若是战胜,平定北辽,在军中威望便会日盛,杨熲地位越巩固,太子的位子就会越安稳,那他贺氏一族不就更安稳? 贺廷微一抬眸,便听得后面传来衣料窸窣声。 鸿胪寺卿许敬晖微一沉吟:“并非担任此次西征主帅的最佳人选。” 郭允之瞥了眼许敬晖,嘴角微撇道:“杨熲老将军征战多年,他若不合适,谁合适?难不成许大人你合适?” 许敬晖瞥了郭允之一眼,不紧不慢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听到许敬晖语中不乏讥讽,郭允之怒目而瞪,便回敬过去:“放眼朝堂,论军功资历,有谁能比得上杨老将军?不知郭大人可能找出一二?” “好了!”皇帝骤然出声打断,微微有些愠怒的凝了许郭二人一眼。 郭许二人忙躬身道:“微臣殿前失仪,还望圣上恕罪。” 皇帝看着杨熲,语中不乏尊重与关怀之意:“杨老将军为我大周征战沙场多年,无不是身先士卒,有杨老将军坐镇,才有我大周今日的安宁祥和,大周有今日,杨老将军功不可没啊。” 战功彪炳的老将军,在疆场上奋勇无敌,若抡起大刀砍起蛮子的头来,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的,杀的蛮子威风丧胆,提到杨熲的威名,无不是扔了旌旗,绕着道儿的跑,此刻老将军瞧着却是颤颤巍巍,躬着身子,语中满是感激,全然恭敬谨慎的模样,哪里是居功自傲的大将军,分明是战战兢兢的老头儿,无非精神矍铄一点罢了。 杨熲嘴边的胡须微动,眼眸却自始至终未看郭许二人,只微一躬身,不紧不慢道:“回圣上,老臣以为,二位大人所言皆自有自的道理。” 得!别看人家是武官就是五大三粗,不长脑子,偏偏人家就这样一句话,咻的一声,将皇帝踢过来的球又原封不动,恭恭敬敬地踢了回去,这么多年的刀剑风霜,不是白的,人家这才叫精明,泰山崩于前纹丝不动的精明。 众臣一听,都不动声色地将眼神移向老将军杨熲,皇帝的这一句话是硬生生将杨熲逼到悬崖边儿上了,你是说也得说,不说也得给我说出来。今儿,是有一场好戏了,不仅是好戏,还是大戏。 “回圣上,老臣以为,西北地形复杂,风沙极烈,而老臣如今也年岁已高,身子骨越发比不得从前了,只怕无法胜任此次主帅一职,还望圣上恕罪。” 皇帝却是眼眸骤抬,看到下面杨熲恭谨的样子,并未有多意外,只是嘴边的笑意渐渐扩大:“杨老将军谦逊了,若你非此次西征主帅,还有谁可担当?” 杨熲眼眸微阖,皇上的后话就要来了,果然,只听皇帝道:“杨老将军既是主帅,便再为我大周选一位副将出来,到时奔赴西北,二人合力,必能旗开得胜。” 杨熲眸中一闪,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人,故作沉吟了一番,方拱手道:“老臣以为,有一人,可胜任副将一职。” 皇帝眼眸微抬,似是甚为好奇:“杨老将军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