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秋月阁所在的后院,借着廊下灯笼透出的光线,她看见一身戎装的莫启安,正背手而立,站在楼下仰望星空。 她知道,大表哥军事理论基础扎实,又有的一身的好功夫,去前线是迟早的事。 莫启安像是知道她会有这么一问,他调转视线,微微一笑:“月儿,鹏哥找我了。我也说不清哪一天走,大概就这两天了。接下来我会很忙,今天来,先跟你道个别。” 戴益鹏是戴氏的亲侄子,也是莫启安的大表哥,如今已二十九岁,却尚未婚娶。 可是这消息来得太突然,沈静璇再次想起大表哥惨死在祭台的场景,不由得眼眶一热:“大表哥,告诉我具体的时间,我知道你是怕我难过,但是,至少让我给你求个平安符,让我送你一程,好不好?” 沈静璇知道多说无益,大表哥决定的事,从来就不会更改。 那时候她不是没有劝过他,但是,没用就是没用。 “大表哥,这是我准备给你秋季围猎时用的。既然那时候你不在京都了,那就提前送你好了。”沈静璇将东西塞到莫启安怀里后,很想强迫自己离去。 “表哥,大哥,你要好好地回来,不要逞强,不要逞一己之勇,不要不顾军令。你要好好地跟鹏哥哥学习,他在外征战多年,经验老到,眼光精准。千万千万不要跟鹏哥哥对着来,他不会害你的。” 滚烫的泪水顺着冰冷的战甲滑下,成串成串坠落在地,“吧嗒”、“吧嗒”,让沈静璇本就紧张的心更加不安。 整个将军府,整个国公府,加起来,谁都没有大表哥关心她。 大表哥待她,毫无男女私情,他只是单纯地想要保护这个妹妹,不要被戴氏设计陷害,不要因国公府的做法而寒心。 这是她的兄长,真正意义上的兄长,即便血缘上没有沈正昊与沈正阳跟她亲,可是,有时候,血缘决定不了一切。 时隔数月,她才从二表哥的口中得知大表哥因救她受了很重的内伤。 “大表哥,月儿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即便被方名显与方诗雅欺负了,她也只是选择息事宁人,她再也不想看到大表哥为她受伤了。 她不能,所以难受,更恨自己,不能为他做点什么。 莫启安的手悬在空中许久,最终还是落在了沈静璇的后背上,不断拍打,如同小时候那般:“好月儿,不哭了。大哥去去就回,大哥保证,一定不会有事的。” “没事的,有戴大哥在,什么事都不会有的。”一双大手拍在了沈静璇肩上,掷地有声的承诺里,魁梧的美髯公出现在了兄妹别离的现场。 沈静璇终于抬起头来,松开了莫启安,擦干泪水,平复了心情,她提议:“击掌为誓!” “没问题!” 随后,三人伸出各自的双手,左右相击,连作一个圆满的环状。 他伸出粗糙的手,捶了下自己的脑袋:“老东西,在这里学这几个小儿女伤感什么?” 戴氏在前院哭成了泪人,这个消息对她而言,过于刺激和突然。 怎么刚一入夜,就得到了长子要去前线的消息了呢? 她愤恨地拍向茶几:“又是那个小蹄子!若不是他,你们大哥怎么会上前线?一定是她怂恿的!看看你们大哥,看看!不跟娘亲话别,不跟你们兄妹话别,却跑到后院去,找那小蹄子道别。他眼里还有我这个娘亲吗?还有你们这几个弟弟妹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