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日选择进寺庙上香的人也有不少。
一辆看似十分普通的青油布马车缓缓出了城。
马车内坐着一位头发和胡都泛着花白的老人,他怀里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
“今儿个是我们小水月满日的大喜日,祖父带我们水月进香还愿去,谢菩萨保佑水月平安过劫难……。”老人抱着怀里的孩哄着,脸上满是慈爱之色,看得出他很宠爱怀里的小女孩。
“老爷……灵隐寺到了。”马车外传来了随从的禀报声。
“嗯。”老人应了一声,下了马车,轻轻摇了摇怀里的孩道笑着哄道:“水月乖,祖父先带你去拜佛还愿,等求了平安符,咱们再回府,今儿个祖父要大宴宾客,让整个京城都人都知晓咱们靳府的小姐满日了。”
灵隐寺就在京郊,香火为旺盛,老人抱着孩进去后,在正殿的佛像前跪下,给菩萨磕了个头后,紧闭双眼,轻声低喃道:“佛祖在上,不瞒佛祖,我靳辅一生南北征战,又为治水立下汗马功劳,如今虽郁郁不得志,但生平只信自己,从不信神佛,可此次,我们水月能够逢凶化吉,保住性命,多亏佛祖保佑,靳辅当日就在佛前立誓,若水月能大难不死,我愿折寿十年……。”
老人轻声低喃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他怀里小小的婴孩此刻双眼中竟然盈满了泪水。
折寿十年,祖父为了她能够躲过那场劫难,竟然在佛前立誓折寿十年。
靳水月本是不信神佛的,她从前只信自个,只信科,只信自个眼中见到的一切,可谁能解释,好端端的她为什么一朝就回到了几年前的大清朝,还成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孩。
打从这一切发生后,难以接受的她浑浑噩噩的过了两个多月,从前的一切都在脑海里不断的出现,自己的父母亲人,所有的所有……让她难以自拔,让她痛苦至,她排斥自己如今的身份,排斥着这个世界,她彷徨,她无助。
直到现在,听如今的祖父说折寿十年救她,她心中的震撼和伤感可想而知,她知道,自己能够活下来,多亏了眼前的老人,她的祖父,也就在此时,她才算认清现实,认清自己如今的身份和处境。
不得不说,有些事儿,还真的不能用常理来推断,郁闷了两个多月的她,如今也只能坦然的接受这一切,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哟,我的小水月怎么哭了,是不是饿了?还是尿裤了?不急不急,祖父这就带你回府找奶娘去。”靳辅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怀里的小孙女脸上挂着泪水,心里别提多心疼了,下意识的扯开包着孩的薄被,见孩的衣裤都没有水渍,顿时松了一口气。
原本正处于伤心之中的靳水月被祖父紧张兮兮的样逗笑了,她是小屁孩没错,可她有着成人的灵魂,哪就那么容易尿裤,看把这些大人吓得。
“真是乖孩。”靳辅脸上露出了笑容,有道是,没娘的孩懂事儿早,这孩打从他养着起,就没有见她哭过一声,乖的让他心疼,让他难受,此刻见她笑了,他心中也愈发的对自个的儿和儿媳怨愤起来。
他们不要这孩,他要!他们不养这孩,他养!他要让自家的宝贝小孙女成为这世上让人最羡慕的孩,他会尽己所能保护她,把他能有的一切都给她,让那两个混账东西日后后悔去。
靳水月毕竟是刚刚满日的婴孩,虽然骨里有着成人的灵魂,但是生理上是完全跟不上节奏的,作为孩,她就是想睡,被靳辅抱在怀里哄了一会,又不由自主的进入梦乡。
马车缓缓向前,半个时辰后便驶入了京城,朝着靳府的方向去了。
今儿个的靳府张灯结彩,锣鼓声震天,好不热闹,简直比老爷去年过六十大寿的场面还大。
靳家大爷靳治豫早就在门口恭迎宾客了。
如今正是二月里,天儿还有些凉,冷风阵阵,但是看着大门口空落落的没有一个人前来,请来吹拉弹唱的戏班也渐渐没了声响,靳治豫脸上冷汗就出来了,再瞧瞧左邻右舍那些探出来来看笑话的奴才们,靳治豫愈发觉得心中难受。
堂堂靳府,从前何等的风光,父亲还是河道总督时,不知多少人前来巴结,如今失了势,连奴才们都敢来看笑话了。
靳家如今的境况,办喜事送了请帖去,也不见得会有人来,可父亲就是不信,偏偏要给小侄女办日宴,如今竟无一人赏脸,真是丢脸丢到家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