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院很大,房间很多,看得出来曾经非常阔气过,不过现在已经落魄不堪了。 小鲤鱼道:“多谢二位师父,雨夜冒然而至,二位连姓名都不问,便让在下进门避雨,在下真是感激不尽。” 另一个则有些调皮的笑道:“我师兄的意思是啊,我们这里破烂到家了,既不怕偷也不怕抢。今天不止你一个,你看。”说着他用手一指旁边的几个房间:“还有其他好几个躲雨的施主呢。” 两个小和尚听后,虽然知道是奉承之言,不过看上去也都挺高兴的样子。 说完双方又寒暄了两句,两个小和尚便走到前院去了。看来寺里剩下的弟子是住在前院里的,后院这些房间,是专门给外人留宿的了。 小鲤鱼开门进屋,屋子里漆黑一片,借助偶然亮起的闪电,能看到屋子里空间很大。有着简单的陈设,靠北面是一张大床,床上的确有棉被和叠得整齐的僧袍。 小鲤鱼一笑,将僧袍用力地抖了抖,把虫子抖到地上。他对着地面说道:“这里是佛门之地,不可杀生,你们快快逃去别处吧,千万莫要来咬我。” 小鲤鱼躺在床上,看着黑乎乎的屋脑子里忍不住回想着黄昏时分和盗可盗‘喝酒’的场景,逐渐进入梦乡。 小鲤鱼推开门走出房间外,看到在自己右侧隔着两间的房门口,有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正扶在出廊的栏杆上压腿下腰。后面站着一个头发见白的老人,正用手中的一根戒尺敲打着小女孩的身体。 老人一边用戒尺轻轻的敲着小女孩身体上动作不规范的地方,一边道:“俗话说曲不离手,一日不练,手便生疏。爷爷我已经越来越老了,将来你若是再练不出个名堂来,如何吃饭啊?” 小女孩听到开门声,往小鲤鱼的方向看过来,看到小鲤鱼之后笑起来:“这位大哥哥便是昨夜最后进来避雨的那个吧?我有听到哦。” 老人代为答道:“我们二人比小兄弟你也早不了多少。” 正说着,旁边又有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跟骆驼一样壮实的男人。这个男人眼大如牛,络腮胡子,背后背着一口大刀。 一转头,他看到了小鲤鱼三个人,看上去那男人颇为失望。因为看他的架势,似乎想出门来能找人打一架才高兴呢。可是这边却是一个老头、一个小女孩,外加一个穿着破僧袍的平凡男人。 老人急忙作揖:“这位大爷……” 老人被这一长串的名字给唬住了,急忙施礼:“哦哦哦,原来是赵大侠!赵大侠息怒,我们祖孙两个是行走江湖卖艺的。每天早晨我的小孙女都要练早功,没想到吵到您了,实在是对不住……” 说罢,赵达通一把从背上将大刀取下,来了个夜战八方的亮相,之后便在出廊上练起刀来。一边练一边嘴里不停的“哼哈吼嘿”的乱叫,卖艺的祖孙两个都被他威猛的姿势给征服了,小女孩也不练功了,站在一旁和爷爷一起为他鼓掌喝彩。 赵达通这么一闹,又有两扇门被打开,从两个房间里走出了两个人来。一个是面容清秀无比、书生打扮的人。另一个则是白白胖胖,穿着一身华丽锦袍,看上去像个大财主一样的上年岁男人。 那个书生模样的人手扶栏杆看了看天空,摇头叹道:“看来这雨一时是停不了了,‘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赵达通无趣的收起刀,悻悻道:“哼,一个酸文人,一个胖奸商,给你们看我这天下无双的刀法,简直是亵渎我的功夫。” 其实这个时候,在场的六个人,互相之间都没有什么好感,都不是很亲近。几个人就这么尴尬的站在出廊各自的门前,无言的看着外面的雨。 大家都被困在这雨中的古寺当中,又都在一起相邻的住着,除了彼此之外没有其他人可以互相交流。因此过了段时间之后,大家也便没没话找话的聊起天来。 小鲤鱼当然也参加到了其中,聊了些时候之后,他才弄明白每个人的名字和身份。 祖孙两个是从远处过来想要进州城内去卖艺的,路过本寺的时候,看到天色不好在下雨前就住下了。看来,并不如那云上飞刚才说的,只比小鲤鱼早一点点。 那书生模样的人叫白竹风,他说他是去州城内投奔亲戚的,也是还没赶到就遇到了大雨。 但到底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以他的身份,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来没有带任何随从,他本人并没有说明。 小和尚走到出廊上对众人道:“诸位施主,早斋已准备好,本当由我们给诸位施主送到房间内才为尊敬。只是今日依然下着雨,饭菜实在不好在路上端过来,还请诸位施主同我们一起用餐吧。” 只不过现在在这里用餐的僧人,加在一起却只有八个。三个老和尚,其中一个是方丈,方丈大概六十岁左右的年纪。另外有两个五十多岁的和尚,一个法名无生,一个法名无方。 小鲤鱼他们进来后,先是和方丈和两个老和尚互相施礼自我介绍,只有那钱四海没有和对方交谈。应该是他和这三位老和尚都已经互相认识,没必要再介绍了吧。 三个老和尚最先吃完,施礼告别之后,纷纷起身离开了。剩下的五个小和尚其实大部分也吃完了,只不过他们要留下来替客人收拾碗筷,便都没有走开,等着客人吃。 看来,这些小和尚其实也是寂寞的很啊。 觉聪道:“这位施主,您问我们,其实我们也都不太知道。我们五个都是从小就在寺里长大的,从我们记事的时候起,寺里就已经开始落魄了。虽然那个时候建筑还比现在新的多,但是人却已经和现在一样冷清了。” 觉敏拦道:“喂,师弟,师父不让我们乱说这些的……” 赵达通道:“对对对,不然这下雨天闲着也是闲着。” 可是在二十年前左右,寺内有一位年轻的弟子破了戒,与周围村子里的一位女施主偷偷相会。这件事后来被人发现,立刻闹得沸沸扬扬,本来完美无瑕的寺院名声一下子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云上飞道:“哦?真的有这种事吗?” 觉敏道:“我看这故事根本就是村民们胡乱编出来的,依我看,我们寺真正没落的原因是因为州城内在二十多年前左右,同时兴建了多家大的寺院。 白竹风道:“说的也是,可能真相的确就是如此现实。人们故意编出这样的故事来,不过是喜欢听些缠绵悱恻的传说而已。”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钱四海突然一拍桌子:“够了,这是佛门清净之地,你们怎么能讨论如此庸俗不堪的话题?” 钱四海怒道:“你,你说什么?” 小和尚们一见客人要争吵起来,急忙吓得劝道:“诸位施主不要吵,都是我们不好,我们不该胡乱说些没有根据的传说。我们已经犯了戒律,这就去师父和师叔那里请罪。” 赵达通依然不依不饶的说道:“装模作样的,他应该庆幸自己不是武林中人。不然我‘南砍猛虎,北剁蛟龙,一口鱼鳞紫金刀横行中原,美髯金刀客赵达通赵大侠’非要替天行道,一刀宰了他不可!”